江南一岸風光無限，暖暖的江水上泛著一葉扁舟，春花灑下，清泠的水中倒映著一個小男孩的模樣。清眸墨眉，青絲嬌齒，白肌如破冰霜，似雲若水，臉上表情竟似無拘於世塵，無懼於生死的天外之人。
    “小四，看什麼呢？”身著黃色絲綢長褂衫的中年男子溫存地笑著，輕描淡寫地問身旁那個神遊天外的小男孩。
    “哦，江南的風景真美啊！”小男孩怔了怔，隨即拉住了中年男子的手：“爹爹，不如我們在這逗留多幾天吧！”
    良久，中年男子握著手中的小手，若有所思地凝視著男孩純良的笑，終究也笑著點頭道：“那麼我們就得打擾人家一段時間了。”
    就這樣江南之行延長了日期。
    不知道他是否本地人，下次應該能遇見他吧！男孩在心裏默默地想著。
    繞了幾條街道，似乎到了目的地，中年男子吩咐身旁下人前去叩門。
    杜府。這是前兵部尚書杜天的宅邸，幾年前他突然解甲歸田了，其原因是妻子逝世，家中唯一血脈無人照應，所以特辭要職歸隱江南之中，當朝皇上惜其人才，卻又不勉人所難，故封杜天為若懷公，世襲其位，官至一品，任宮前行走。
    大門全開，府中人員全數出迎，杜天帶頭在前，見中年男子便作偮恭謙道：“有失遠迎啊，黃老爺……”看見男孩又說：“黃四公子也來啦……”
    “是啊，如若不是小四留戀於此我也不會來打擾你了。”中年男子風輕雲淡地說，眼神快速看了一眼男孩，隨即適然地笑了起來。
    杜天盡地主之宜盛宴接待，酒過三巡菜過五味，中年男子突然問道：“杜公為何不見犬子啊！”
    剛酌了一杯酒聽中年男子問他，杜天便微笑著說：“哦，他出外遊耍去了。”
    “是嗎？聽說他與小四正巧是同一年出生的，說不定能成為很好的玩伴。”中年男子愜然地笑，男孩看著他，好像從來沒見過爹爹笑得這麼開心這麼多次過。
    晚上杜天的兒子還沒回來，卻下了一場雨，春雨融融，這一夜男孩睡得很舒服。
    陽光射進窗欞，男孩從睡夢中醒來，竟驚奇地發現枕邊多了一個可愛的小男孩，墨眉微微垂下，嘴唇微微張開著，白皙如雪的肌膚突然竟勾出一抹淺笑，牽出一個半月一醉人的梨渦來了。
    這不是那天外之人嗎？原來他就是杜天的兒子杜小軒啊！
    江南之中一葉扁舟，杜小軒與自己並躺在舟葉上，隨波逐流，蔚藍的天空下微微吹著爽風，一片紅葉飄過頭頂，杜小軒溫潤地笑了，雙目卻化了又聚聚了又化，癡癡道：“念橋邊紅藥，年年知為誰生。”
    怔怔地看著他，突然自己竟也不由笑道：“歎海闊天空，歲歲隻因君長。”
    原來折扇上的字是那時彼此留下的啊！
    可惜一點也憶不起了，隻有那一片空白永遠困擾著自己。哪怕碧落黃泉也記不起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