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嘡——’
    “不好意思啊。”
    瞥了一眼從車窗外鑽進來的少年，此刻正手忙腳亂地整理著被他一腳踢碎的水晶掛件，白起手中的方向盤一轉，立刻將車開進了旁邊的胡同裏，一腳刹車將車子給停下了。
    “下去。”
    “我又不是故意的……”
    白起轉頭，正好撞上東方言可憐兮兮地眼神，以及手裏捧著的水晶碎片，頓時這怒氣也發不出來了，笑了笑，朝東方言身側的車門指指：“想找回盒子的話，下車。”
    東方言一聽‘盒子’兩個字，眼神立刻就亮了，湊近了小聲道：“你打聽到消息了？”
    “如果剛才不是你躥進我車裏，或許盒子我就替你拿回來了。”
    “那沒事，開出去開出去，咱們再把盒子拿回來就是了。”
    “你不下車是吧？”白起重新發動車子，作勢就要開出前麵的巷子：“那盒子你也別想要了。”
    東方言趕緊俯身抱住白起的腿，說什麼也不放開。
    白起好笑：“你幹什麼呢？”
    東方言抱著白起的腿不放：“怎麼說東西丟了也不全怪你，我也有責任，所以你必須帶我一起去。”
    “我要是不同意呢？”
    “我會良心不安。”
    “這跟你良心安不安有什麼關係？”
    “當然有，因為你救過我一命。”
    白起突然就明白了，敢情這小子也不是莫名其妙地鑽他車裏來的，費盡心思跟蹤他到這裏其實就為了趁早還他一個人情，怕他找到了盒子不還回去了。
    年紀不大，心思還挺複雜。
    既然這樣，白起也是秉著不用白不用的原則，當即就讓東方言身上的外套給脫了下來。東方言雖然不明就裏，可起碼白起不趕他走了，於是也就聽話的脫了運動外套，遞給了白起。
    “帽子。”
    “這可是我小爸送我的……”
    “舍不得的話就下車。”
    東方言撇撇嘴，萬分不情願地將鴨舌帽摘下，一並給白起遞了過去。
    白起這回沒趕他下車，笑著穿戴好外套和帽子，打開車門下了車。
    “喂喂喂，說好帶上我的，你怎麼就下去了？”東方言一見他下去就急了，生怕他將自己丟下一個人去找盒子，那自己豈不是就還不了人情，一直欠著他了？
    “分工合作。”白起抬手壓了壓帽簷：“等會兒我去把盒子拿回來，你呢就把車子開出巷子，停在對麵街口等我。”
    “我這算是幫你忙了？”
    “算。”
    “那行。”
    東方言怕白起反悔，趕緊從副駕駛座跨到駕駛座上坐好，係上安全帶。
    白起好笑，關了車門轉身朝剛才進來的方向走出巷子。
    “哎等等。”東方言突然想起了什麼，探著腦袋小聲叫著白起，等白起聽見聲音轉過身的時候，立刻扔了一樣東西給白起，白起接住一看，是把做工精致的軍用匕首。
    東方言揚了揚下巴：“上次看你挺會用刀的，這東西應該適合你，出去小心點。”
    白起笑，轉身抬手晃了晃手裏的匕首，走出巷子。
    “真是的，也不說聲謝謝，這可是好貨色。”東方言嘟噥了一句，開車駛出巷子。
    街區口。
    “表少爺，車子出來了。”坐在副駕駛座上的路西法轉頭，朝後座上坐著的男人彙報情況：“他好像沒有拿回盒子。”
    從車子在洛家古董行門口出現開始，霍政司就在車裏坐著了，因為沒露麵，所以白起以為他沒在車上，隻是派了人過來拿回盒子，而實際上霍政司一直都在。
    將目光白起的資料文件上收回，霍政司抬眼看向從巷子口拐出來的車子，隻是停留了短短幾秒就又收了回來，繼續翻看手頭上的資料：“他已經不在車上了。”
    路西法一怔，抬頭看了看從不遠處經過的車子，駕駛座上的人跟白起個子差不多，但仔細一看還是有差別的，白起穿的是白襯衫，而那人卻是穿了一件咖啡色的衣服，還是露了手臂的短袖，很明顯是掉了包，車裏的已經不是原先開車的白起。
    車子開過去沒多遠就在街邊停下了。
    “要不要我過去看看？”
    “不用，那小子是來接應他的，人沒有走遠。”
    “怕是去拿盒子了。”
    霍政司沒說話，目光專注地看著手裏的資料。
    周圍的街道安靜非常，偶爾有車輛經過，也沒傳來多大的聲響，更別說是什麼打鬥聲了。路西法看了看表，時間已經過去一刻鍾，也不知道那學生有沒有從對方手裏要回盒子。
    “你擔心他？”霍政司沒抬頭，聲音沉凜如常。
    路西法側過頭，恭敬道：“白起是有點身手，但我剛才見了那個叫裴臻的學生，這人說話行事都很謹慎，恐怕不好對付。”
    “東西可是你自己交出去的，當初拿回來不就什麼事都沒了？”
    “表少爺難道不想再見到他麼？”
    黑眸中閃過一絲微光，霍政司抬眼看向路西法，車內的氣氛頓時就危險了起來，可反觀路西法，始終一副從容不迫的笑意，似乎對自己的處境並不擔憂。
    “我聽說你有個情人，叫什麼阿諾的，對吧？”
    “是。”
    “他人呢？”
    “在美國。”
    “做什麼？”
    金邊鏡框下的眸子裏閃過一絲複雜之色，路西法沉默了數秒，緩緩開口：“三年前在一次任務中受了傷，至今未醒。”
    “那也就是植物人了？”霍政司薄唇輕吐，刻薄而又無情。
    路西法微微皺眉，繼而點了頭。
    霍政司放了手裏的資料，目光冷冽地盯住了路西法：“留下你已經是我做出的最大讓步，我並不喜歡多管閑事的人，如果你不想哪天突然變成你情人那樣，就多做事少說話，免得兩人都躺進去了沒個人照顧。”
    “是。”
    “再有，你要記住現在誰才是你的雇主。”
    “表……少爺放心，路西法在少爺身邊一天，就不會背叛少爺。”
    “那就好。”
    就在車裏說著話的時候，外麵突然有人敲車窗，路西法調整情緒看向聲音來源，隻見東方言正伸著脖子貼在車窗外裏看，應該是發現什麼了。
    “你下去把他打發走。”路西法怕東方言認出自己，惹出不必要的麻煩，於是就示意東方言沒見過的司機下去將他打發走，司機二話不說趕緊推門下車。
    “大老晚的把車挺這裏幹什麼呢？”東方言探著腦袋往車裏瞅，由於車裏沒開燈，東方言也就隻能見到一個大概輪廓，車裏副駕駛上坐的是個男人。
    司機見東方言朝車裏打量，趕緊將車門關上：“我是來接人的，在這裏停一會兒。”
    “你這車裏不是有人麼？”
    “那是我家少爺，過來接朋友去玩的。”
    “出去玩也不早點，幹壞事呢？”
    東方言半信半疑，但人家又把車窗車門關緊了不讓他看，他也隻好先回自己的車上去，如果有什麼可疑自己提防點就行了，法律也沒規定別人的車不能停這兒。
    “打發了。”等東方言走遠了，司機才打開車門上車，向霍政司和路西法彙報道。
    “現在是什麼時候了？”霍政司突然開口問道。
    路西法低頭看了一眼腕表，回道：“九點半。”
    “掉頭回古董行。”
    “是，少爺。”
    司機聽了霍政司的吩咐，立刻調轉車頭繞了段路回去洛家古董行，東方言在前麵的車子上注意著後視鏡，見原本停在後頭的車子突然掉頭走了，心裏不禁納悶這人都沒接到這麼就回去了，後來想想不對勁，下了車將車子停在路邊，自己則從剛才出來的巷子裏跑去，不管怎麼樣得先找到白起，免得盒子拿不回來還把命給丟了。
    另外一邊，裴臻剛要彎腰坐上路邊停著的出租車，卻發現前麵有個人站著，頭微微低下，帽簷正好遮住了他的臉，令裴臻看不真切。
    “那人誰啊，怎麼擋在車前麵，不要命了麼？”出租車司機見有人擋在車頭前，立刻想要開門下車驅趕，卻被裴臻伸手攔住。
    “我不要車了，你走吧。”
    “哎，你們這群年輕人都有病呢，大半晚地攔車不坐，幹脆就別攔啊！”
    司機罵了兩句，上車將車門重重關上，掉了個頭立馬就走了。
    裴臻看著路中央沒走的那個人，眼神微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