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無心理準備的藍讓直接就被向龍赴這一吼給吼蒙圈了，好一會兒都沒反應過來。
    藍讓不說話，向龍赴還以為是自己聲音太大聲嚇著他了，趕緊閉嘴。
    回過神來的藍讓本想隨意找個借口搪塞過去，但看向龍赴沒有開口追問的意思，他還以為這件事就可以這麼過去了，然後眼皮一垂，繼續凶殘地掰刺。
    以為這件事是小事，不用解釋就可以混過去？哪有那麼簡單。
    向龍赴看著藍讓滿不在乎的樣子，莫名地就有些生氣。
    ——哪有人受傷了都不管不顧的？傷勢這麼嚴重，也不包紮，反而還在做些不可理喻的事！
    “藍讓，”向龍赴的腦袋從向龍赴的背部探出，漆黑的眼神中帶著認真的神色，鄭重地問道，“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為什麼要這麼做？其實這個原因很簡單，簡單到三言兩句就能說得清，但同時這個原因又很難，難到沒法說給第二個人聽。
    藍讓總不能傻乎乎地跑上去告訴向龍赴，“喔你說這個啊，當然是因為我怕右手沒有傷都表現得不靈活會讓殿下你懷疑我，才故意這樣做的。”
    估計這樣說了之後，向龍赴不會懷疑他，會直接將他送進帝國軍事醫院精神科，重症急診的那種。
    某位偉大先知說過（並沒有！），在你不知道如何回答而不想顯得自己心虛的話，直接一句反問句把他嗆回去，讓他自己猜去。
    藍讓一直都覺得這位偉大先知說得很有道理，於是他決定，嗯……試一試。
    微微低頭，低垂下來的眼皮擋住沾了灰霧的眸光，淡色的唇自嘲地勾起，空氣中他的聲音很輕很輕，輕到幾乎不注意聽會漏掉了一樣，可是又很重，重到沒有一個字會讓人注意不到。
    “殿下以為呢？”
    向龍赴不知道該如何形容自己聽到這句話的感覺。
    硬要說的話，大概就是這輕輕的一句話，幾個字，淡淡地飄在空中，混雜著那些在微弱光線中起舞的灰塵，讓他的胸口如墜千斤重石。
    “殿下以為呢？”這句反問句，讓向龍赴一瞬間想了很多。
    要說他以為麼？他以為藍讓這麼做，是在討好他，是在保護他，是在……是在把他當成很重要很重要的人。可是，他可以這麼以為麼？
    因為是第二個alpha，因為在他前麵已經有十六個殿下，所以向龍赴一出生就代表著多餘。既然這樣，為什麼要把他生下來！為什麼無論他怎麼做，王兄、母妃、父皇，這些本該他最親近的人，全都冷眼看他，甚至……想殺了……他。
    現在有一個人，才到他身邊不久，不在乎自己右手劃破一道口子，隻為了盡快跑到他身邊，不在乎自己的雙手被尖銳的刺弄得傷痕累累，隻為了不讓好好待在背上的他劃傷！
    ——本殿可以認為，你是本殿可以親近，放心親近的人麼？
    ——隻是為什麼，要對本殿這麼好呢？是覺得本殿遭遇太慘，值得同情，值得可憐麼？
    ——如果是這樣，你才會多愛護本殿一點，那麼，本殿願意被你同情，被你可憐，隻要……隻要是你。
    ——因為你，對本殿說的話，對本殿做的事，就像……就像隻存在萬千次想象之中的……哥哥一樣。
    ——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