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寧玨也沒看別人，自己從包裏拿出了他們上飛機前導演往他手裏塞的一包餐巾紙。
    扯出第一張來回看了下，沒什麼東西。扯出第二張，依舊沒什麼……第三張……第四張……
    終於，到第七張的時候上麵出現了簽字筆寫的幾個字：“獨自生活三天，記入表現分。”
    重點在於獨自，以及所謂的表現分。
    顧寧玨想都沒想，把紙往亓文修手裏一塞，然後自顧自跑去拿行李。
    亓文修之前就看著沈晗扯餐巾紙的行為，因為沈晗最後一個登機導演塞給他的時候亓文修也沒看到，亓文修拿到餐巾紙還愣了一下。反應過來之後，看到上麵一行字，笑了。
    顧寧玨可沒管亓文修有沒有看到上麵的字，又是怎麼處理。取完行李，顧寧玨熟門熟路就找到了出口。他拖著行李箱看著外麵天色，F國與Z國雖然有時差，但飛了十來個小時，上午出發的他們到F國要想到辦法單獨找到住的地方，吃的東西，時間也不多了。
    0001號在一旁邀功：“有沒有覺得學習那麼多語言還是有用的！”
    顧寧玨回道：“可惜我要扮演的是即使什麼都會說也非常沉默寡言的人……不過，人的性格也可以變的。”
    與0001號在有人的時候對話，顧寧玨不會出聲，不過習慣將眼神放在它身上。此時，他坐在行李箱上，兩條修長的腿，一條微微曲起，一條就這麼自然延伸。微微低頭垂眼，長長的眼睫、淨白的皮膚，以及稍微帶點肉的臉頰。這讓他看起來比真實年紀還小了一兩歲，更別說東方人本身就顯小。
    “媽媽，看那邊那個東方男孩。”十三四歲的小女孩笑嘻嘻地跟她媽媽說，“他們是在拍電視嗎？”
    “哦，不。”正好對電視拍攝方麵有所了解的女士說道，“他們隻是在拍那個小男孩。”
    兩人等了一會兒，他們托運的行李出了問題，小女孩的父親正在處理。
    小女孩又看了好一會兒，精致的靜態少年已經湧動的背景，讓她莫名有些心動也有些擔心：“媽媽，他看上去有些可憐。”
    “像隻走丟的小貓。”顯然女士也在覺得那邊的少年看上去有些無助。
    等到小女孩的爸爸出來，母女兩人已經圍繞著顧寧玨的話題說了好久。小女孩看到爸爸來了，連忙要求道：“爸爸，你能去看看那邊的男孩子需要什麼幫助嗎？”
    小女孩父親王那裏一看，是個和自己女兒差不多年紀的東方小男孩。再看看自己女兒度假時被曬得紅彤彤還沒有恢複的臉，以及因為不注意飲食而有些胖乎乎的身材，那個少年看上去纖弱而精致，像是……對，像是Z國最著名的瓷器一樣。
    對於美好事物的追求以及妻女的期盼，這位父親沒有顧那些對著顧寧玨的鏡頭，出現在他麵前。
    “有什麼可以幫你嗎？”
    顧寧玨抬頭看著眼前身材壯碩的老外，正考慮是不是要回答的時候，這個老外突然就改成了英語又問了一遍。
    “能搭個車嗎？”顧寧玨開口的樣子顯得有些小心翼翼。
    “當然可以！”聽到這個東方小男孩一開口就是自己的母語，而且異常標準動聽，這位父親臉上露出了明顯的笑容，“你要去哪裏呢？”
    顧寧玨想了想，然後說道：“熱鬧點的大街。”
    “那是哪裏？”小女孩和女士也走了過來，“沒有具體地點嗎，你住哪個酒店呢？”
    顧寧玨時刻注意自己還是沈晗的事實——抑鬱症好轉，然而依舊內向的設定。所以，在被一家人圍住的時候，他非常敬業的臉紅了：“……這是一個考驗，我要靠自己在F國生活三天。”
    “好的，看來你已經有自己的打算了。”雖然願意幫助顧寧玨，但禮儀讓一家人都沒有再深入詢問。而且有那麼多攝像人員跟著，這個小男孩也不會遇到危險。
    就這樣，裏麵一群人還暈頭轉向的時候，顧寧玨已經順利搭車離開機場。
    亓文修把紙巾給了其他幾個後匆匆離開，找了一圈沒找到顧寧玨，想到節目組的要求，他隻能按捺住心中的擔心開始F國的三天遊——好在他英語不錯，也挺快找到了順風車。
    ……
    告別好心的一家人，特別是戀戀不舍的小女孩，顧寧玨找了個熱鬧的步行街，依舊是往箱子上一坐。
    0001號跐溜一下就蹭到顧寧玨的肩膀上，卷著身體蹭了個舒服的位置就趴下了。
    顧寧玨把頭上的往地上一扔，底朝上。然後閉上眼睛——唱歌。
    他唱的是一首F國的一首民謠。這是一首極為舒緩的民謠，本來是配著極為抒情的吉他伴奏，這才不至於讓聲音顯得單調。但是顧寧玨就隻是用哼唱的方式，平平淡淡、不需要技巧的一首歌，卻極端顯現歌唱者聲音及控製力的一首歌。
    一開始，隻有一兩個人聽到顧寧玨的聲音，然後忍不住停下來聽。在他們看來還是小少年的東方男孩舒展地坐在那裏，閉著眼睛哼唱，陽光落在他毫無瑕疵猶如東方推崇的美玉一般的臉龐上，讓他就像是林間的精靈。在這個熱鬧的街道，他們竟然感受到了小少年清唱的民謠中的溫柔意境。
    就像是一陣清風，隻要被吹拂到的人都失去了自己的聲音。慢慢的，有人開始圍攏來，一圈又一圈，一直圍到外圍的人看不到那個坐在行李箱上的少年。但是，他們能聽見那猶如在耳邊的聲音，輕柔卻又帶著能傳進心中的空靈。
    對，就是空靈。
    一曲完畢，顧寧玨睜開眼睛，不太適應光線而微微眯著，天生的桃花眼帶著水光，眼尾的桃色讓人沉溺。
    沉默維持了許久，直到少年那雙像是盛滿星光的眼睛完全睜開，看著眾人的時候，觀眾才反應過來！他們看到少年麵前的那個被翻過來的帽子，紛紛往裏麵投錢。還有幾個年紀不大的呼喚著：“再來一首！”
    顧寧玨側著腦袋想了一會兒，又哼起了一首歌。這次真的隻是哼，沒有任何歌詞。他稍稍壓低了一點聲音，空靈中帶著些許喑啞。就像是醉酒後夢到的莊園，薔薇花滿園，綠意正濃，陽光正好，而人微醺。
    如果之前聽眾都是聽得癡了，那麼現在就都是聽醉了。
    在如癡如醉的觀眾捧場下，顧寧玨帽子裏很快就滿了——是真的滿！而且還有不少大麵額的紙幣，加起來足夠他接下來三天過得好好的了。
    顧寧玨忍不住笑了一下，眉眼彎彎。拍攝的人看著那雙猶如彎月的桃花眼，心中感慨：怪不得說桃花眼招桃花啊，這笑起來好看的。本來就好看得不得了，現在更是男女通殺了，看那些外國人癡迷的樣子！
    與攝影師同樣有感受的還有觀眾們！
    對觀眾們來說，沈晗第一時間發現了餐巾紙中的線索讓他們覺得聰明。亓文修共享餐巾紙裏的信息是大氣的話，顧寧玨塞給他的行為就是——好可愛！
    雖然內向但是一點都不自私，和文修兩個好像關係沒有很差！又忍不住腦補那張麵無表情的臉後麵在塞紙巾給文修的時候，心中在說什麼了呢！
    看到外國的一家子被顧寧玨的顏值折服的時候，一堆人就在那裏刷屏：
    “233晗晗這絕對是靠臉吃飯的。”
    “導演組一定沒想到，有個人即使內向到不怎麼說話依舊可以完美完成任務，因為他好看。”
    “如果是我我第一時間衝上去啊，竟然還聊那麼久！”
    “哈哈哈哈，你們說那幾個天黑才想辦法折騰離開了機場的人是什麼想法！”
    “前麵的別說了，心疼他們。”
    “心疼+1”
    等這波刷屏過去，看到顧寧玨在街頭賣藝的那段的時候，沸騰的情緒都快要通過彈屏從屏幕上飛撲而出！
    “天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嗷嗷嗷嗷嗷嗷！！！！！我失去了語言能力！！！”
    “剛才我說晗晗靠臉吃飯，現在我臉為什麼突然好疼QAQ”
    “臉疼+1，好聽到哭！”
    “耳朵已經懷孕，憋說話，讓我再次受孕。”
    “已經截成音頻保存，我要單曲循環一整年！”
    “QAQ麻麻怎麼辦，我老公隻唱歌就可以讓我懷孕。”
    “彈屏好髒！我要關彈屏認真舔我老公了！”
    “嚶嚶嚶嚶，我老公的臉都被遮住了！關彈屏！隻看老公！這個鏡頭我可以看著擼一年！”
    “_(：з」∠)_多麼希望自己突然長出幻肢來。”
    ……
    時時刻刻關注著顧寧玨的任何消息的上官曜眯著眼睛看著屏幕中的男孩。他手上的是隻有顧寧玨鏡頭的一個版本，而且是幾乎無剪輯版本。而另一邊的電腦中，連接的是跟拍顧寧玨的一個攝影師的機器，時時刻刻能看到顧寧玨的情況。上官曜眯起的眼睛裏有著不明顯的紅血絲：怎麼辦，快忍不住了，想要把這個人抓回來，關在屋子裏！誰都不能看到，不能接觸到。讓他的世界裏隻有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