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歌走出魔界與玄界相通的地方。
    此刻他就像是剛從戰場上回來的士兵一樣，渾身傷痕累累。遍布全身的疼痛太過強烈，讓他一下子難有精力去觀察周圍的事物。
    他的手臂向下低垂著，鮮血源源不斷的淌下來。鮮紅的血液順著他的指尖滴落在腳邊的土地上，漸漸滲入到土地深處。
    這一小塊土地因鮮血的渲染而變成了暗紅色。
    井歌抬起手，看了一下自己裸露在外的皮膚。
    皮膚上被劃出了許多道傷口，那些傷口看起來像是被冰淩或是風刃劃過一樣，但他身上的衣物卻完好無損…
    井歌可以感受到布料下麵的傷口正向外滲著血，血液浸透了黑色的布織物，濕潤的布料粘在了皮膚和傷口上。
    明明皮膚上有許多傷口，但覆蓋在肌膚上的衣物卻沒有絲毫破損——這些傷口像是直接從他體內迸裂而出的一樣。
    他微微牽動肩膀，後背就傳來因撕裂肌肉而產生的疼痛感。
    後背和骨翼上的疼痛是最劇烈的。
    不管從哪個角度看，原本巨大且精致的骨翼此刻看上去都像是被歲月腐蝕過的老舊旗幟一樣，破碎不堪。
    細數起來，他身上的傷口多得有些滲人。
    全身傷痛。
    ——這就是穿越玄界之門的代價。
    想要穿過這扇門，就必須經曆傷痛。
    這些傷痛或輕或重，它可能致人死亡，也可能隻是給人帶來一點點微弱的酥麻感。人們害怕疼痛，更害怕因痛苦而死去，所以他們下不了決心踏進這扇門，即使他們未必會因此而死去……
    但這又有什麼關係呢？
    井歌想，他並不懼疼痛，他隻是害怕無人在意他的死去，害怕當別人聽到他死去的消息時隻會嘲笑他的離亡。
    無人愛，無人念，萬物離開……
    井歌閉上眼瞼，在臉上扯出一個並不溫馨的笑容來。
    痛了這麼久，都快麻木了。
    他是吸血鬼，被譽為不死的生靈，任何傷口，隻要不穿透心髒，都是可以愈合的……不管這傷口是在外表還是在內裏。
    這，或許是身為血族唯一的好處吧。
    然後他睜開眼，低下頭，看了看自己那布滿道道傷痕的手臂，又抬頭迎向頭頂上空那熾熱的陽光。陽光直射到他臉上，很刺眼。
    隻可惜現在是白天，傷口無法自動愈合。
    雖然他有一半的言靈師血統，可以生活在陽光下，但這並不代表他喜歡白晝。
    他更喜歡有星月的夜晚。
    像現在這樣直接暴露在熾熱的陽光下，讓井歌有一點點細微的煩躁。
    討厭太過強烈的光亮，這是他身體的本能反應。
    然後，他開始環顧四周。
    四周是漫天的金色黃沙，風卷著塵沙翻飛著，刮在他的身上。而塵沙也撲在他的傷口上，生疼。
    他注意到，不包括自己身後這扇門，四周還懸浮著五扇通往其他界域的重門。
    除了這些，就隻剩下滿目黃沙。
    荒涼之地，荒無人煙。
    雖然井歌並不太了解玄界，但他還是知道。
    ——這裏就是玄界的邊緣地帶，風塵大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