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終於……肯回來了啊。”
    那是他好久沒聽見的聲音，熟悉又陌生，恍如隔世。
    遲暑槿卻隻是站在那兒，腳不移半步，頗有激動地說道：“我不要什麼未婚妻！”
    中年男人頭也不抬，盯著手中的報紙，語氣透著點點慍怒：“無關事的給我退下！”
    聞聲，金叔和仆人都識趣地退下了。
    待他們都離開，中年男人收起報紙，淡淡地說：“翅膀長硬了是吧？”
    語罷，眯起雙眼，放慢了語速，“連一聲父親都不叫呢。”
    霎時，客廳裏彌漫著危險的氣息。
    而遲瑢霖事不關己地坐在沙發上，從茶幾上拿了杯茶，在手中晃了晃。
    “我不叫怎麼了？遲律臻！”遲暑槿一時衝動，喊出了自己尊貴的父親的名字。
    他並非有意挑釁，可心中越發煩躁的情緒和心中那頭充滿黑色念頭的獅子正用力撕吼著、叫囂著，想要掙脫、逃出那個枷鎖、那個牢籠。
    名為遲律臻的中年男人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額頭上的青筋用力地暴跳著，仿佛隨時都會爆發。
    遲律臻仍然以緩慢的速度說著話，可語氣中的壓抑無疑在述說著他的憤怒，“別逼我出手。”
    遲暑槿身體僵了僵，隨之欲啟唇繼續挑釁，卻被遲律臻的一句話硬生生地吞回喉嚨裏。
    “別以為……”遲律臻頓了頓，把報紙擱在一旁，站起身走向遲暑槿，居高臨下地看著他，“我不會對那個姓千的女人出手。”
    聞言，遲暑槿猛地睜大雙眼，隨即握緊拳頭，抑製住想要咆哮的衝動，甩手離去。
    目送遲暑槿上樓，遲律臻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他翅膀硬了，他就折斷；他再生，他再折。
    視線投向冷眼旁觀的遲瑢霖，遲律臻說道：“有事？”
    隻見遲瑢霖抿了一口手上的茶，佯裝毫不在意地問著：“曉生是誰？”
    他的直覺告訴自己：遲律臻知道答案。
    但不出所料，遲律臻不作出任何回答。
    遲律臻隻是笑了笑，坐上他對麵的沙發，拿起一杯茶，就是仰頭喝下，一滴都不剩。
    “父親還是一樣沒變，仍然愛茶不愛酒。”遲瑢霖笑了笑，拿起茶壺替遲律臻添了杯茶，說道。
    放下茶壺，低著頭的遲瑢霖眸一抬，“但是……這次冒犯了，請父親……”
    霎時，原本已轉換的氣氛再次彌漫著危險。
    “給我答案。”
    “怎麼？”遲律臻嗤笑一聲，手上拿著的茶杯頓時用力摔在桌上，發出巨大的聲響，“連你也要逼我？”
    此刻，他橫眉怒目，之前所有的偽裝都禦下了，壓抑的憤怒全在此刻發泄出來。
    聞聲，金叔急忙跑了過來，焦急地問道：“老爺，發生了什麼事？”
    遲律臻瞪了他一眼，大吼道：“給我退下！”
    金叔打了一個顫，隨即連忙欠了欠身，說了句“是”就匆匆離開了。
    望著金叔越發遠的背影，遲律臻歎了口氣，拿起茶杯一飲而盡，語氣有些複雜：“你還是別知道，這樣對你比較好。”
    聞言，遲瑢霖隻是皺了皺眉，不發一語。
    他知道，隻要父親決定了，就絕對不會改變想法。
    抬頭瞥了一眼沉默的遲瑢霖，遲律臻閉上雙眼，些許擔憂地說道：“暑槿他啊，脾氣就是倔強，他越不服氣，他就越要擊敗。”
    遲瑢霖依然不發一語。
    遲律臻瞥了一眼對此事毫無興趣的遲瑢霖，歎了口氣，便道：“算了，你回房休息吧。”
    聞之，遲瑢霖頓了頓便站起身，邁開修長的腿，甩手離去。
    ……
    機上，千媛晴靠於窗邊，毫無焦距地望著窗外輕淡如紗的雲，眼中透著些許迷茫。
    ——“嗯？你說遲總嗎？他昨天就登機去了英國倫敦啊！你不知道嗎？”
    那是今早的一位女總經理告訴她的，語氣中還帶著詫異，似乎在疑惑為何身為秘書的自己竟不知此事。
    她以為那件事之後，至少他會對她的好感會增加些許；她以為自己的愛慕會得到他的回應。
    “嗬嗬……”
    驀地，千媛晴嘲諷似的笑了笑，隨即笑聲轉換成了低低的哭泣。
    她覺得自己好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