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
    本來與仙鬥得熱火朝天的魔們已顧不了戰鬥了，一個個飛身便往魔界趕，然而卻被罩在魔界外層的光壁擋住，紛紛用法術攻擊著光壁。
    就在此時，寞歌感覺一陣火焰從他體內燒起。他定下心神，閉眼感應了下，終於明白發生了什麼——
    狠狠地看向月渺，他的臉上帶著洞悉一切的表情，想出口阻止眾魔的攻擊，卻已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好計謀！
    剛才的魔界淪陷是假象！月渺他確實做不到殘害一界生靈，但他可以殺了他寞歌！利用幻象轉移魔界之源——煉獄之樹，將它幻化成一道光壁，再借救人心切的眾魔之力來徹底毀了它，即是毀了他這個魔君。
    ——每一屆魔君，都要將自身生命係在煉獄之樹上，以維持魔界的運轉。隻因魔界煞氣太重，不該存在於任何空間，所以隻能靠煉造一方之樹，以魔君命元為輔，創造一個容於天地間的魔界！
    卑鄙……
    口中不斷湧出鮮血，望著遠處依舊堅持不懈想運用神之力救下魔界的晗玘，眼中一暖，苦笑著歎息。
    ——晗玘，如今你這神情，我是……足夠了。
    伴隨著寞歌的沉睡，那攔在眾魔麵前的光壁終於消失，而在他們麵前所謂的“淪陷魔界”，竟是支持整個魔界的煉獄之樹！
    終於知道發生了什麼。
    而晗玘也終於停止使用神力，無力地癱在地上。
    難怪她無論怎麼努力，都停止不了“魔界的淪陷”。
    ——原來，一切都是假的！
    “哈哈哈！”晗玘大笑，眼裏是滔天的恨意，“月渺！你滿意了？寞歌死了，再也不會有人來威脅仙界了，你滿意了？！”
    “……”月渺不語，看著她。
    晗玘一掌劈開攔在她麵前已經安靜非常的眾仙，直徑朝寞歌走去。
    他嘴角那絲淡淡的笑容，刺痛了她的心。輕輕地撫上他的臉，嘴邊露出溫柔的笑，“寞歌，你不是問我要不要和你一起住在瓊林嗎？”
    月渺身子一震，直直望向她，眼裏有著不敢置信。
    手在抖著，“晗玘……”不要……不要離開我……
    聲音嘶啞，那悲痛的神情全然不複昨日的清冷。
    晗玘並沒有再看他，嘴裏輕喃咒語，頓時，寞歌與她身上泛起點點光芒。
    ——共生之咒！
    身子一震，月渺這次竟是連話都說不出了。
    生生忍受著剜心之痛，分出一半命元予寞歌。晗玘的聲音很小，在場的人卻都聽得一清二楚。
    “寞歌……我答應你。我們一起生活在瓊林，再也不管魔界仙界的事了，好嗎？”
    ————————————————————————————————————
    “月渺上神！”
    眾仙驚恐地看著身上冒出黑氣的月渺。就連晗玘也感受到了黑氣的氣息，愕然地望著他。
    ——墮神成魔！
    月渺的眼眸很黑，此刻卻是能在裏頭看見一團深幽的火。
    眉間的神印逐漸閃現，那鮮紅的顏色慢慢變得黑紫。他踏雲而來，緩緩走到晗玘麵前——
    單膝跪下。
    “晗玘……”他身上黑氣散盡，語氣再也不似往日的高高在上。
    “我從來不曾利用過你。”
    “其實很早以前，我便知道你是魔姬之女。當年白澤的事情天下皆知，眾仙見白澤如此維護於你，雖懷疑過你的血統，可你早早晉升上仙，如此便堵住了悠悠眾口。”
    “當年你下界的消息是我故意放給離魘的，那時代表著血統的長生石仍在魔界，隻要你回去，那長生石定會受到感應回到你體內。屆時我隻需運用神之力淨化長生石，你便可以正式為仙。”
    眼神黯了下去，“可我沒想到的是，不知何人將你擁有魔族血統的事說了出去。而我那天進攻魔界，隻是為了與離魘做一個交易。仙界眾人紛紛上書要將你處死，而我唯一能做的，便是將你帶回九重天。九重天之事，眾仙是不得參與議論的。”
    “我承認，我是貪心。一味秉著神所謂的道義看著所有事情，忽略了你的感受，也忽略了你會作何選擇，導致今時今日，是我活該。”
    “你說的是對的。何謂仙，何謂魔，全在一念之間。所謂仙，自詡清高，所做之事都是對的嗎；所謂魔，便是邪惡，所做之事都是肮髒的嗎？”
    晗玘看著他閃著點點溫情的眼，說不清現在心中的痛，到底是那剜心之痛，還是一些別的東西。
    ——他將自己以往的信念全然打翻，一念成魔，現在是在求我原諒……嗎？
    月渺伸出手，定定地看著她，眼裏帶著哀求。
    “晗玘……我錯了。”
    “我不是仙，不是神，亦不是魔。現在在你麵前的，隻是月渺。”
    “我也可以，與你在瓊林，度過餘生。”
    “如若不能和你一起，即便成魔，那又如何？”
    ————————————————————————————————————————
    “叮鈴……”
    天地間，似乎一切都消失了，隻剩下那個跪著的人，與那雙對視著的溫柔的眼。
    清風呼嘯，隻餘那點不知名的情愫，在他們之間流轉。
    ——————————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