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農夫茅屋有點田  001 我勒個去!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1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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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01我勒個去!
    文景輝有些頭疼,腦子裏的記憶太多了,他有些亂,感覺除了自己的記憶,還多了另外一個人的經曆!
    “文景輝,文景輝在嗎?你家來了消息,說你叔父得了疾病,要你趕緊回去呢!”
    “啊?叔父病了?”
    “對啊!”
    “那文某先告辭了!”
    文景輝一路風塵仆仆,趕到了家中,一進門卻被叔父和嬸娘責怪不孝,不好好科舉反而回了家!
    文景輝張口爭辯說是聽到叔父病重,這才考完了就回了家。
    “考完了?”叔父一愣神,看向嬸娘,眼帶詢問之意。
    “成績如何?”嬸娘問的很關鍵。
    “尚未放榜。”文景輝老實回答。
    嬸娘的眼珠子轉了兩下,擺出一副賢惠的樣子:“既然如此,那便回去歇著吧,嬸娘待會兒做點兒東西給你送去填填肚子。”
    “不必了,既然叔父無恙,侄兒便告辭了。”文景輝十足十的禮節周到,讓人挑不出錯兒來。
    回到自己尚且堪稱富裕的家裏,剛剛安頓好,嬸娘便送了食盒過來,裏頭一碗雞蛋湯,兩個白饅頭,還有一碟油渣炒白菜。
    這在初春青黃不接的時候,已經是極好極好的夥食了。
    “嬸娘不必如此。”文景輝對這位嬸娘沒有什麼好印象,自然也不會對她平白無故獻殷勤就能接受。
    在他的眼中,你可以看到一句話: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客氣了不是?不是說了嗎?你現在可是文家的希望,好好吃飯吧啊!”嬸娘就跟沒看到一樣,端來食盒就給擺放到了桌子上。
    文景輝也的確是餓了,嬸娘又是長者,便謝過了嬸娘,坐下後開始吃飯。
    “大侄子啊,變更需要什麼東西啊?”
    “這要看你變更的是什麼了。”
    “那要是戶籍呢?”
    “裏長,鄉老,還有本人,及其印信皆要在側,才能到衙門備案更改戶籍。”
    “這麼麻煩?”嬸娘一臉驚訝。
    “不麻煩的那是奴籍。”
    嬸娘眼珠子亂轉……。
    剛吃完東西,文景輝便趴在了桌子上不動彈,明顯是昏了過去。
    嬸娘出去開了門,放了叔父進來。
    “這可怎麼辦?他不醒來,咱們怎麼知道私章印信什麼的都在哪兒啊?還要本人在側,要裏長鄉老作證。”
    “不是還有一個辦法嗎?”
    “奴籍?”叔父猛然搖頭:“不成不成!這也是我文家的子孫,怎可賣身為奴?”
    “那就丟到河裏去,這開春的河水冷的很,大侄子失足跌落河中,也不是不可能的……。”
    文家叔父一狠心,直接扛起昏迷不醒的侄子,跟發妻一起,將其丟進了河水裏。
    可是文景輝命不該絕!
    “有人落水啦!”剛想離開,那邊兒就來了人,嗓門兒還挺大!
    一嗓門兒喊來不少人呢,七手八腳的把人又弄了上來!
    找人請大夫的,去找文德貴的,誰讓他是文景輝的叔叔呢,文景輝出了事兒,不找他找誰?
    文德貴跟文良氏,轉頭又將文景輝給接了回來!
    夫妻倆個都要氣死了!
    以為是早上,就沒人去河邊兒了,結果有起得早的洗衣服,文景輝過了一遍水,他又回來了!
    就是有些發燒而已,大夫都說了,養兩天就能好,不必擔憂。
    他們倆更憂心了!
    “把他賣了吧?遠遠的發賣掉,誰知道他是咱們文家的人呢?他就是醒了,也得能找回來算啊!”
    “這……?”文德貴猶豫不決。
    “你不賣了他,那就是要逼死我啊!我為了這個家,都給他下了蒙汗藥,他醒來豈不是要找我算賬嗎?你想讓我死還是他?我就知道你厭煩了我,想找個年輕貌美的,可你也要想想咱們家的耀兒,他也二十來歲了,現在正是相看人家的時候,難道你不想抱孫子了嗎?他欠了賭場的錢,要是不還回去,人家可是要砍了他的手抵債啊!”文良氏一陣哭訴,字字珠璣聲聲泣淚。
    文德貴一臉鬱色。
    “你再想想婆婆她老人家,一直就是咱們在養,她有多疼耀兒,你又不是不知道,萬一耀兒有個三長兩短,你讓婆婆她老人家怎麼辦?”文良氏低著頭不停的拭淚。
    “那你說,要咋辦?”文德貴有了第一次狠心,第二次狠下來,也就沒用多長時間。
    “遠遠的發賣掉,找那種深山老林裏的人家,最多也就是幹個粗活兒種個地,他又識文斷字兒,吃不了苦頭。”文良氏在一邊絮絮叨叨,心裏打的卻是好主意。
    賣了文景輝,得了他的財產,文景輝若是考上了秀才,還可以讓她兒子頂替!
    她這輩子什麼都比大嫂強,連婆婆都對大嫂挑三揀四,唯有她,會做人會說話,老太太自然偏向她,當初鬧分家,也是以大房無嗣的借口,誰知道分了家之後,大嫂轉年就生下了文景輝,從小文景輝就聰明,讀書上進,大哥大嫂又發了家,對婆婆隻拿養老金奉養,絲毫不提別的,好不容易大哥大嫂意外死了,文景輝守孝三年,她沒少從他身上摳銀子,誰知道越摳他越出息了!
    若是文景輝他真的成了秀才,那她家的耀兒豈不是這輩子都不如文景輝了嗎?
    這口氣她怎麼咽得下去?
    趁著他還不是,趕緊處理掉,這宅子田地就都是他們的了,老太太想必也不會反對,那個老虔婆子隻要伺候好了她,什麼都沒問題。
    “那一定要找個他不能找回來的地方!”文德貴可是要臉麵的人,要是讓人知道他有個賣身為奴的親侄子,可丟死人了!
    “當然!”
    文良氏動作很快,找了個人口販子,將病中的文景輝灌了一碗蒙汗藥,賣與了人口販子。
    人口販子見到昏迷不醒的文景輝,愣是嚇出了一身的冷汗!
    “這人買不了,除非他清醒過來,跟我說他是自願賣身,不然我可不敢幹掉腦袋的事兒,良民販賣為奴,可是要被流放的!”人口販子一甩袖子就走了。
    他不是個好人,可也不能知法犯法啊?
    大明雖然立朝不過區區二十年,可卻是嚴格執法,將蒙古人建立的元朝腐敗亂法清除的幹幹淨淨,重刑重典為治,為的就是讓漢家人得以恢複秩序。
    這些事情其實文德貴跟文良氏並不清楚,他們鬥升小民就知道惦記侄子家中的那一畝三分地,三間大瓦房,還能惦記什麼?
    看人販子就這麼走了,文良氏不禁心急,至於人販子說的那些個話兒,全當耳邊風了。
    文景輝不賣出去,他們怎麼占家產?
    正著急著呢,看到桌子上人販子留下來的契約書,計上心頭!
    在集市上找了個偏僻村子裏來的懶漢,用一紙無效契約將人一兩銀子就給賣了出去!
    而那個懶漢姓武,叫武貴友,是崗子山後邊兒背風村人,崗子山山不高卻很陡峭,山上樹林茂密有水有魚,可沒人敢過去打撈,皆因崗子山的另一邊,據傳說有一股馬匪,在宣府這地方,俗話稱:胡子。
    一般隻有初一和十五這兩天,有幾個村子裏的人成群結隊的去鎮子上趕集,才能過去人,胡子們也放行。
    但是除了初一和十五,很少有人出去,就怕半路上被劫,去年一個挺有錢的地主老爺不信邪,帶著家丁初十就走了崗子山那條道兒,直接就消失了!
    生不見人死不見屍,帶的東西錢財也都不見。
    以至於到了現在,嚇壞了的農家人都遵守了這個默認的時間規則,平時誰都不敢隨意破壞。
    生怕給自己招來殺身之禍。
    武貴友呢?買人的時候他沒注意看,等到了家叫人下車才發現人是昏迷不醒著的!
    武佟氏是個四十多歲的老婦人,本來看到二兒子買了個人回來,就想著以後家裏的活兒就歸這個人幹了。
    誰知道竟然是個活死人!
    “你看看你,白花了一兩銀子就給咱家帶回個這樣的下人?”武佟氏用食指一直點著二兒子的腦門兒訓話。
    “你幹啥呢?起開起開!”武貴友煩悶的一掃武佟氏幹枯的手掌,看了看在車上昏迷著的一臉髒兮兮一身髒兮兮的人,摸了摸下巴,想了個餿主意。
    “娘,這不是什麼下人,這可是給大哥找的契兄弟。”
    “啥?”武佟氏不幹了,一手掐腰,那眉毛都倒豎了起來:“他一去三年,回來帶了兩個小累贅還不算,還要給他找個契兄弟?老二你腦袋讓門板夾了?”
    “娘,成了家,他就得分出去,到時候,爹也沒話可說。”武貴友早有打算。
    “分出去誰幹活兒啊?”武佟氏最注意的是這個。
    “那要是等爹死了,我們三兄弟,家產平分,要是在爹生前就把他分出去,他就跟這個家沒關係了,到時候,家產就是我跟貴發的,一文錢都不分給他!”
    “就這麼定了!”武佟氏一拍大腿。
    就這樣,武家老大得了個契兄弟,從家裏分了出來,抱著兩個孩子,分到了一間茅草屋,還是在離崗子山最近的地方,冬天草木凋零的時候,眼神好點兒的人,都能隱隱約約看到馬匪窩兒。
    一間茅屋,兩個小娃娃,三畝荒田,四口人……。
    文景輝一睜開眼睛,看到的就是茅草搭建起來的屋頂,愣神了半天,頭一句話就是:我勒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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