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一夜，楚歌終於下定決心。
    修羅殿位於紫黎山深處，附近布滿了各種機關陣法，可謂是外麵的人進不來，裏麵的人出不去。楚歌前世第一次走出修羅殿還是蒙著眼睛被杜無帶出去的，即使她後來身為“暗雪”統領，也不被允許再次進入修羅殿。畢竟是皇家專門培養死士殺手的地方，對它的防守不可謂不嚴。
    因而，即使是重生的楚歌，也依舊不知該如何走出修羅殿。她隻知道它位於紫黎山深處，卻連在哪個方向都不知道。但她若不逃出去，便隻能眼看著舊事重演，她絕不想要那樣的結果。即使是拚了性命，她也要出去。
    大殿之內，杜無一身黑袍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不過從那露出的幾縷白發可以推斷，他年齡絕對不小了。
    “我知道，你們倆感情很好，然而，要想走出這個地獄一般的地方去接管‘暗雪’的話，隻能踏著同伴的屍體出去。”杜無語速很慢，聲音裏帶著一絲沙啞，見楚歌二人都沉默著不說話，他輕咳兩聲又道：“你們沒有別的選擇，要麼走出去一個，要麼•••成為新一代弟子的磨刀石，你們想想吧。”
    磨刀石代表著什麼意思，楚歌和柳賦言知道的清清楚楚，在修羅殿的十二年裏，她們每日除了必要的訓練外，還有一項就是去和磨刀石一戰，而磨刀石無一不是武功高強之輩，如果你死了他們也不過把屍體拖出去扔了而已。而那些作為磨刀石的人就更慘一些了，每日都要接受這些弟子們的挑戰，甚至一天要和好幾個人打，反複循環，直到被哪個對手殺死才算是解脫。
    楚歌與柳賦言對視一眼，終於拔出了手中鐵劍，“柳姐姐，出手吧。”
    柳賦言看不出什麼表情，隻也將劍指向了楚歌，兩人對峙幾秒，忽地同時向對方竄去，她們是殺手，學得都是一擊斃命的本事，所以劍招沒有什麼花樣，卻招招致命。
    二人你來我往，不一會兒就過了十幾招，杜無在旁邊看著，麵無表情，即使楚歌是他親手撿來親自教導的人，他似乎也毫不擔心被殺死的人是她。
    柳賦言一劍斜刺過來，楚歌堪堪躲過，但肩上衣服還是被劍鋒劃出了一道長長的口子，緊接著她不退反進，長劍直逼柳賦言，但她劍橫在她頸側，卻沒有用勁，“殺杜無，出修羅。”楚歌在她耳邊低而短促的說了六個字，後者聞之，神色卻沒有什麼變化，二人繼續見招拆招，但有意無意地，卻開始向杜無慢慢靠近。
    柳賦言背對杜無，正麵迎敵，不知是體力不支，還是楚歌逼得太緊，隻見她節節敗退，戰敗隻是時間問題罷了。
    楚歌忽然一劍向著她的咽喉直刺而來，劍風淩厲，眼見著柳賦言馬上就要被刺中，楚歌劍鋒卻忽然一偏，刺向旁邊的杜無。杜無是怎麼也沒想到會有如此變故，楚歌一劍雖然經過偏轉，已經卸力許多，但仍不可小覷。
    杜無已經來不及拔劍，匆忙之下，隻好就著劍勢向後一仰，誰料柳賦言不知何時已經來到了他身後，與楚歌前後夾擊，若是一般人，這時肯定已經是劍下亡魂了，但杜無到底不是一般人，沒見他怎麼動作，虛影一閃，他便已在劍招之外了。
    “哼哼，你們倒是好膽色。”杜無冷笑一聲，“那我今天隻好親自動手清理門戶了。”
    楚歌柳賦言對視一眼，雙雙出劍攻向杜無，而杜無也拿出了他的武器，一對彎鉤，鉤尖鋒利，稍不注意便會被鉤下一塊血肉。三人交戰片刻，杜無以一對二竟是絲毫不落下風。
    “柳姐姐，陰陽劍！”楚歌低喝一聲。
    柳賦言皺緊秀眉，手下卻是遲疑，陰陽劍乃是傷敵一千自傷八百的招數，到時就算殺了杜無，也不一定能活著走出修羅殿。
    “快！”楚歌又催促道。
    柳賦言再不遲疑，長劍挽了個劍花，收至胸前，而楚歌則震劍而出，二而後柳賦言緊接著出劍，速度極快，若是仔細去看，便能發現，二人的劍尖幾乎以同樣的頻率振動嗡鳴著，速度快到極致，竟讓人分不清楚到底刺來的是一把劍還是兩把劍。
    杜無冷笑，“用我教你們的招式來對付我，還真是愚蠢之極！”他抬鉤去擋，楚歌的劍尖在鉤身上劃出一道深深的劍痕，發出刺耳的聲音，杜無知道陰陽劍的厲害之處並不在這第一劍，而是緊跟著第一劍的第二劍，這一劍會快到你根本看不清它的樣子，更無法預測它的角度來躲避，一旦第二劍刺出，便是躲無可躲，隻能硬接，這時拚的就是真氣了，柳賦言的真氣自然是拚不過杜無，所以才會覺得二人自不量力。
    果不其然，硬拚之下，柳賦言真氣耗盡，杜無一鉤直鉤向她的右臂，眼看著柳賦言馬上就要右臂不保，這時異變陡生，楚歌右手仍保持著直刺的姿勢，左手卻是回手反刺，一把短匕首已然全數沒入杜無腰腹。
    杜無手上卸力，自然失了準頭，柳賦言閃身躲過。
    “師傅，沒想到吧，陰陽劍還能刺出第三劍，雖然是用匕首代替，但效果還是不錯吧？”楚歌抽出匕首，右手又橫劍而上，自此，杜無的生死算是掌握在她手中了。
    “不錯不錯，我倒是沒看錯你，這份悟性實在難能可貴。”杜無見勝負已分，也不著急，反而笑著讚歎。
    這一招自然是楚歌前世改善陰陽劍時參悟出來的，而杜無一直以為陰陽劍隻出兩劍分勝負，完全沒有想到還有第三劍的可能，所以他敗了。
    楚歌道：“師傅，我很感激你當初收養了我，但是，我怎麼也沒有想到，你不過是想把我訓練成一個殺人工具而已。但凡你對我有那麼一點點的憐愛，我也絕不至此。師傅，隻要你交出修羅令，放我們走，我便留你一命？”
    “嗬嗬，令在人在，令忘人亡。沒有修羅令，你們永遠也出不去！”杜無說完這句話，竟然緩緩倒地，楚歌急忙去探他的脈搏，少頃，她抬頭對柳賦言道：“師傅•••他已經自絕經脈而死。”
    縱然杜無對她毫無情意，但是畢竟是傳授過她武功的師傅，此刻人已逝去，楚歌還是感到一絲難過，淡淡道：“師傅，你不要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