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國早朝的時候還是很壯觀的。
    牛皮鼓緩緩擂響，顯出凝重而華貴的氣勢。但多年累積下的皇權，卻隻能堪堪維持現狀。
    卻也不知是誰的悲哀。
    百官到齊，寧王踏著奢貴的朝靴走上至高無上的那個位子。
    “孤今日要告訴眾位愛卿一件事，”他環視四周，“東容曦王段越將出使我朝。”
    百官自然是嘩然。
    不知情的，是真的十分驚訝，而略微知情的，也要裝成驚訝的樣子。
    程言之自是早就知道了這件事情，心中微微掀起了些許嘲諷。
    寧王看著下麵百官的神情，威嚴的臉上看不出任何感情色彩。
    百官繼續演著戲。每個人在這裏都扮演著不同的角色。或主動，或被動。或情願，或不甘願。
    真實的令人發笑。
    寧王隔了一小會兒，又開了口，“東容曦王會在十五日後到達京城門外，需要派人去迎接，我國乃是禮樂之邦，禮數必然是要做足的。眾愛卿可有什麼意見？”
    禮部侍郎自是先站了出來，“聖上，臣以為應讓一位足以服眾的大人去接任此事。”
    寧王點了點頭，“這是自然。”
    丞相也站了出去，“臣以為，聖上應派幾位皇子中的一位去解決此事。”
    丞相的眼睛在幾位皇子中轉了一圈。
    隨即便有幾個人附和。
    寧王的眼睛變得幽深起來，淡淡看了丞相一眼，做出思忖的樣子，似乎經過了一番深思熟慮，微微頷首，“丞相的建議，甚好，那便這樣吧。”
    這寧王估計早就定好了對策，隻不過總要通知百官，便順著丞相的口把話引到他的路子上。
    下麵的人隻要心思通透些，又怎麼會看不出來，但不也隻能順著這條路走嗎。這樣的話，似乎也沒什麼壞處。
    這不過是帝王之術中極為普通的一種。
    程言之垂下眼睫，這寧王，又會讓誰去跟段越見麵。
    李同，不會。寧王肯定不會讓一個素為低調的皇子去見外使，就算寧王中意的繼承人極有可能是他。
    李郭？更不會。
    隻會在李致或李援中選人，如今看來，應該是李致的可能性大些。
    “就讓老三去吧。”寧王緩緩說道。
    果然如此。
    寧王皺了皺眉，突然說道，“老四也去吧，也能幫著些老三。”
    所有人都愣了一下，連李援都明顯的怔愣了片刻。
    程言之很快反映了過來，心髒卻像被人狠狠攥了一下。
    寧王讓李援跟著李致，必定是已經開始懷疑李致。
    他察覺到了嗎。。。。。。
    難道，他知道了李致和自己與段越的事情？
    已有人從人群中站了出來，反對到，“臣以為三公子一人足矣……”
    寧王打斷了他，聲音不容置疑，“此事孤已思量妥當，不用再作改動。”
    那人嚇得噤了聲。
    這時又有幾人上前一步，“聖上，兩位皇子能力讓人信服，但兩位畢竟貴為我朝皇子，和曦王行事時必會有諸多不便，不如聖上再另行選出一位大臣隨行。”
    寧王悠然道，“這法子倒是說到我心上了，不錯。”
    “丞相年事已高，不便奔波，就讓上卿大人去吧，如何？”詢問的語句，卻仍舊是不容置疑的語氣。
    百官齊齊看向程言之。
    有幾縷墨發垂在了臉頰上，臉上依舊是清淡的神色。渾身的氣勢並不淩厲，讓人感到十分的舒適，並且無法忽視他。一身朝服穿的自然如平時身著一襲素衣，卻又不顯得隨意，從而不會讓人生出輕慢。
    竟無人敢反對。
    程言之聽著寧王的話，卻在心底微微鬆了一口氣。
    看來寧王並不知情，不然不會讓自己，李致，和段越見麵。
    關於李致，寧王肯定還是懷疑的，不過應該隻是李致的鋒芒太過，顯出了對皇權的欲望，讓寧王生出了些許戒備。
    程言之心中苦笑，果然是做“賊”心虛。
    見百官無異議，寧王看了程言之一眼，程言之則不冒犯的將視線低了低。
    “那就這樣吧。”寧王悠然的說道。
    “眾卿既然無事上報，今天便到這裏吧。退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