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分開後，程言之陪幾個同僚喝了幾杯新釀的花酒，說了幾句客套話。甚感無聊，加上心中因為李致的一席話而堵得慌，便沒有多留，離開了喧囂的人群，順便也醒醒酒。
    程言之撫著太陽穴，漂亮的眼梢流露出些微飲酒的醉意。
    思索了一下局勢。
    寧王有七個兒子。長子年幼時便病逝了。二子李同，五子李同是王後所生，三子李致是圓妃所生，四子李援是婢女與寧王所生。六七子早夭。
    不過，那個四公子李援，根據他最近所得的指令，似乎……
    忽聽前方有一陣喧嘩聲。
    “這是我先尋到的，怎能讓你拿？四哥你……”
    李援煩燥地看著麵前有意使絆兒的聒噪家夥，十分無奈。“賢弟，你誤會了，我並非想采那朵花，而是……”雖然李援心中很是不耐，但他還不想惹事，隻能好言好語地應付這不知好歹的家夥。
    “什麼誤會不誤會！四哥你怎麼那麼不明理，咱們兄弟之間之間挑明了說話，今天是三哥生母的生辰。三哥讓我幫他采茱桑花，你卻偏來來打岔！三哥和圓妃娘娘又會怎麼想……”采茱桑花給過壽的人是寧國的習俗。
    這五公子李同明顯是想給李援下套，不過這人也太蠢了些。想潑髒水，也不知是往別人身上潑，還是往自己身上潑。
    程言之好笑地思忖道，早聽說這五公子生性愚笨，如今一看倒果真如此。
    李援已漸漸不耐煩，正想翻臉，卻聽一個如寒涼玉珠般的聲音傳來，“五公子，時候不早了，莫耽擱了，和臣一起去擺宴的地方吧。”
    五公子李郭被人打斷了“說教”，正想不悅地訓斥出聲。但看清來人，卻又生生把話咽了下去。
    “喲，程大人，您來啦。前幾天還聽旁人提起您來，說您勞苦功高……“
    事實證明，混得不好的皇子也是要巴結人的。
    程言之彬彬有禮地回話，卻不動聲色的與李郭拉開了些許距離。
    李援暗暗掛上了一縷不屑的笑，這一個個都是笑麵虎，不過話雖這麼說，但他也心知程言之幫了自己一個大忙，便把他記下了。
    驀然間抬首，一抹淡淡的素色身影便入了眼。
    觥籌交錯，各色的衣袂，淡淡的酒香，花香，隻是不知，這沁香中又裹了多少濁臭。
    酒，是掐了烈性的酒。花，是囚禁的絕色。
    自古以來，皇宮就是一個宏大的監獄。但是，依舊有人心甘情願的被枷鎖桎梏。
    有人為了錢，有人為了權，更有人為了名，但是……也有人隻是為了自己心上一個魂牽夢縈的笑靨。
    即便不喜周旋於朝廷，也無可奈何。
    天色漸晚，花宴結束後，程言之挑了條僻靜的小路前行。
    不是不喜喧嘩，而是找不到在夜色朦朧中與自己執燈而行的那個人。
    “程大人！”
    程言之停下腳步，靜靜轉過身，回頭一看，卻是李援。
    程言之頭一回仔細打量李援。
    臉上浮著閑散，眉間卻自有一股凝練的氣魄。
    “你是在江州長大的嗎？”李援定定的看著程言之，突然問道。
    江州是東容的名城。
    程言之心中一驚，難道他知道了……不可能……
    心中想著，麵上卻沒有任何破綻。程言之閑適的一笑，“怎會？我自是在寧國京都出生的。”
    “是我草率了，莫怪。”李援微微一頷首。
    “程大人這麼晚還在小路上走，就不怕招賊？”李援笑問道。
    “皇宮戒備森嚴，無盜賊有本事進來。”程言之回到。
    誰說沒有賊，這在場的個個，不都是賊嗎。
    “是我說笑了。”李援斂下眸子。
    “四公子找我有什麼事嗎？”
    “多謝今日出手相助。”
    “不必，舉手之勞而已。”
    李郭於他不過一隻蒼蠅而已，更何況，還有那個人的命令……程言之眼中暗暗閃過一絲鋒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