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青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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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四天又過去了,臨王派出去的人還是沒有洛詩黎的半分消息,臨王爺也日漸焦慮與暴躁,弄得臨王府上下人人都戰戰兢兢,生怕一個不小心惹了臨王不高興,小命就保不住了。宮裏那個冒牌頂替的也耐不住性子,急著想找個機會幹掉臨王。而洛詩黎這邊卻不急不躁沒了行動。
安靜冷清的客棧房間裏,女子在靜靜地一邊喝茶,一邊聽旁邊男子報告這幾天洛水城中的情況和朝堂上發生的事情。
“皇上,為什麼還不回宮奪回自己的權力?”說完事的裴珞不解地問,本來找到皇上之後就想接皇上回宮,順帶懲治那個不識好歹膽敢冒充皇帝的家夥。但是皇上卻一拖再拖。這令他有些想不通,隻要皇帝回宮,暗衛必然會傾力相助,兵權握在鎮國將軍的手中,鎮國將軍世代輔佐帝王,忠心耿耿,必定也會全力支持。臨王手中的禦林軍根本沒有勝算。
“你剛剛說,今日朝堂上安將軍與那左相起了爭執?”洛詩黎輕輕摩挲手中的白瓷杯,沒有回答裴珞的問題,轉而發問。
“……是的”沒有想到皇上會突然發問,裴珞愣了一下,有很快反應過來。
“也不過是件小事,左相幾個月之前舉薦了一個地方小官張元,說此人才華橫溢,治理有方。皇上也不好當中駁了左相的麵子,就在禮部給她找了個空職,就是因為這件事。”裴珞想了想,斟酌著說道。
“哦?就這麼件小事?那個張元可是真有才華之人?”
“這……這張元也算是個有才的,隻是為人品性不好!”說到這兒裴珞的語氣裏也帶上了一絲鄙夷。
“哦?”聽出那一絲不一樣的情緒,洛詩黎更加有興趣了。這個裴珞,做事倒是利索,也是個忠心的主,就是為人太刻板,說話也就是一腔一調,沒什麼起伏,這個張元究竟幹了哪些混賬事,才能讓這裴珞也這般氣憤了呢。
“這張元才華也不是那麼出眾,可卻是好色之徒,在洛水強搶良家男子,玩膩了就棄如敝履,無惡不作。”
“哦?這天子腳下也容她這般放肆?就沒人敢管?我倒想知道,她一個小小的外五品官,是誰給她的膽子?”洛詩黎寒聲說道。倒也難怪這男人都怒了,這幾天相處,洛詩黎也算看出來這男人也是個要強的,最恨那些看不起男人和把男人當做玩物的人了。
偏頭瞥過去,男人的側臉顯出幾分剛毅,倒與這世界對男子的審美有些出入,不過洛詩黎又不喜歡這世界那些小鳥依人的男人,要是都是那樣的男人,估計她會打一輩子光棍。
不過說來,那左相,倒也怎麼會為了一個小官與鎮國將軍起衝突呢?怕隻是借此來表明自己的立場吧。但她怎麼就肯定臨王就會是勝利者呢?王位爭奪,曆來都是最殘酷的,明智的官員都會選擇明智保身,先按兵不動,這左相今日之舉,相當於向所有人宣告她站在了臨王的陣營。莫非,這謀害皇帝一事,左相也是知情的?哼,不管是哪種情況,倒也都打的一手好算盤。不過,左相,壓錯寶可是會賠的一無所有的呢。
“不急,再等等,現在就回宮去還哪有好戲可看呢?”洛詩黎擱下手中的杯子,站起身,理了理微亂的衣衫,“說來還沒好好逛逛這洛水呢?我出去溜達溜達,你先回宮去吧,不必跟著了。”說完頭也沒回,徑自推門出去了。
裴珞看著洛詩黎背影消失在熙熙攘攘的人群裏,良久,歎口氣,皇上此番劫難,好像性情大變了,也不知,這,是福還是禍啊!
洛詩黎出了客棧,沿著街道漫無目的地走,此時她不願回宮的原因,最主要的還是那個臨王爺。洛詩黎從不喜歡做沒有把握的事,她若現在回宮,最多就是也就是讓臨王吃個暗虧,要想治她的罪恐怕會有朝臣出麵求情,尤其是那個左相。這悠悠眾口,也得堵上才行。等吧,等那臨王沉不住氣,殺了那個冒牌貨捏造聖旨稱帝再說,那時這篡位的罪名坐實再給她致命一擊。斬草要除根,這也是在暗夜裏學到的生存法則。
洛詩黎正在胡亂地想著,突然有一縷很微弱的琴音傳來,斷斷續續的琴音,聽起來似是不成曲調,可卻無端地讓洛詩黎心裏生出了幾分的寂寥。這是誰的琴音,我想要見見他。洛詩黎看了看四周,不知何時她已經轉進了一個小巷子,那斷斷續續的琴聲,就是這從巷子深處的一個院子中傳出的。在洛詩黎思考進去方法的時候,琴聲卻戛然而止,轉而傳出了一陣杯盞摔碎的聲音,隱隱約約傳來女人低低地咒罵聲。
洛詩黎皺起眉頭,看著眼前高高的院牆,洛詩黎一個起躍,利落地翻上牆頭,看到裏麵的情形,不禁怒從中來。
院中的小涼亭裏,本該在彈琴的男子卻被一旁的女人握住了手腕,這意圖怎麼看都很明顯了。桌上的杯盞碎了一地,琴也摔在地上,斷了好幾根弦。
“張大人為何出現在青薔的小院?還請大人自重,放開青薔”男子略帶惱怒的聲音傳來。男子的聲音很清脆,讓人聽了像有一串風鈴在心中叮咚作響。
“小美人,大爺我為什麼不能在這兒?至於來幹什麼嘛?自然是……”女人後半句壓低了聲音,洛詩黎沒有聽清。不過那個女人已經摸上男子臉龐的鹹豬手已經表明了她的猥瑣意圖了。不過,張大人?哪個張大人?莫不是就是那個張元?
看著那個膀大腰圓的女人,洛詩黎忍住作嘔的感受,這丫的,長的這麼醜還敢出來見人?
在看那個相對來說瘦小一點的男人,他一身青衣,麵容清秀,眉間隱隱透著書卷氣,長的不算多麼傾國傾城,但是卻給人一種空靈的感覺,有一種謫仙一樣的氣質。
“張大人,鴇父應下的,青薔賣藝不賣身。”男子輕巧地避開女人的手,清淺的聲音響起,漸漸暈開。剛剛那一絲惱怒也消失不見,轉而又是淡淡默然的聲音。仿佛自己隻是無關的局外人。
原來這男子,竟是風塵中人嗎?那一身空靈的氣質,怎能是那裏出來的人呢?看著那個麵無表情但眼底卻溢滿絕望的男子,洛詩黎無名地覺得有點心疼,默然不是不在乎,怕是已經預見到自己根本躲不過了吧。若是那個鴇父沒有同意,這姓張的女人又怎麼進的來?
這樣幹淨的人兒,怎麼能給那頭豬一樣的女人玷汙了,想到這個,洛詩黎跳下牆頭,隨手撿起一塊石子扔出,正中女人後腦勺,女人悶哼了一聲,軟軟地倒了下去。
“誰?”青薔急急地掙脫女人的桎梏,四處搜尋,看到洛詩黎的一瞬間,愣了愣。但洛詩黎覺得,那一瞬間他是鬆了一口氣的。
“你是誰?”青薔淺淺開口問。“為什麼幫我?”
“莫不是你是願意的?”洛詩黎勾起嘴角,隨手摘了一片柳葉,咬在嘴裏。
青薔的臉色白了白,複又恢複“多謝姑娘今日相助,不過姑娘白日為何出現在此?還是翻牆而入?”
“額,”沒想到青薔竟然把她當做那種翻牆來調戲他的登徒子,洛詩黎錯愕。“隻是剛剛聽到公子彈琴,琴聲飄渺,甚是向往,才過來看看罷了,陰差陽錯就順手幫了個忙。”
聽洛詩黎的話,青薔才知道誤會了她,一時微微紅了臉。“是青薔冒犯了,姑娘直呼青薔姓名便可,青薔一介戲子,當不起公子二字。姑娘若喜歡青薔的琴,改日青薔彈奏。”
看著他微微臉紅的樣子,和身上空靈的氣質疊加,竟沒有半分不契合。
“青薔”洛詩黎重複他的名字,覺得名字也是很稱了他。看著他帶著疑惑的眸子看向她,不知怎麼脫口就說“和我一起走吧。”
“?”剛剛還說自己不是登徒子的女人這會兒就說要帶他走?青薔瞪大眸子。
“不管怎麼樣,這家夥醒來都不會放過你的吧,還有你也不想呆在這種煙花之地吧。不如就跟我離開吧。”洛詩黎笑了笑,對他伸出手。
看著眼前笑著的女子,青薔恍了神,自小就被賣在這煙花之地,雖然目前鴇父看他是頭牌,還讓著三分,隻怕以後,這清白的身子是無論如何保不住的。罷了,賣給一個人至少比賣給許多人強上幾分吧。青薔苦澀地笑了笑,緩緩地將自己白皙的手掌覆在女子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