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喵已經被他抱到房裏，現在大廳隻剩下他們兩個。還是熟悉的場景，但是跟他麵對麵坐在一起，心境卻跟以前大不相同。
    “李靜嫻呢？”林希為了緩解尷尬的氣氛才問的，但問出來卻發現更加不自在。
    林望自顧自拿出醫藥箱，口氣平淡地回答：“上次就走了。”
    那這段時間他都一個人住。得知這點，林希心情有點愉悅。
    林望將他臉擦洗幹淨後就給傷口消毒，其實這些事林希自己也可以做，但林望很霸道，又怎麼會答應讓他自己來。
    在處理傷口的過程中，林望就知道這傷口來的蹊蹺，怎麼看怎麼像咬出來的。一想到凡燈對林希做出的事，他就快氣炸了，手上的力度也加重了。
    林希疼得倒抽冷氣，但看到他難看的臉色就忍下抱怨的衝動，隻是皺著眉頭。
    “疼嗎？”林望輕聲問了一句，動作也隨之溫柔了很多。
    林希搖了搖頭，一邊讓他上藥，一邊觀察他的臉。
    棱角分明的臉上留著短小的胡渣，比平時隨意了點，身上也換下了襯衫，代之以淺灰色毛衣。由於兩人的距離很近，一股淡淡的沐浴露味道從他身上傳來。
    林希咽了口口水，轉開視線。
    處理完畢後，林望給他倒了杯開水，然後在他對麵坐下。
    林希兩手端著水杯，借著杯子的溫度取暖。
    他知道林望肯定會問他今晚發生的事，但這事並不光彩，他不想林望知道他被一個男人強吻。這太丟臉了，說不定林望還會看不起他。但他心裏又有個聲音說：試試吧，看他什麼反應。
    他喝了口水強自鎮定了一下，接著看向林望說：“凡燈跟我告白了。”
    林望愣了一下，表情沒什麼變化，但林希卻感覺到他不開心了。林希有點高興，至少他不希望自己跟別人搞在一塊，但如果他隻是因為不想自己辱沒家風呢？
    林希對上林望的眼睛，裏麵依然沒太多情緒，隻是有點冷冰冰的，接著同樣冷冰冰的話從他口中說出：“然後呢？”
    林望問這句話時眼睛一直盯著他的嘴唇，意思已經很明白了，他早就猜到了。
    林希咬了下唇，覺得有點難堪。他放在腿上的手收緊又放鬆，長吸了一口氣說：“我們接吻了。”
    林望一言不發，隻是一直看著他，就像要把他看出一個窟窿一樣。
    林希受不了壓抑的氣氛，想解釋一下，但林望已經問了句：“你樂意嗎？”
    林希搖了搖頭，他似乎鬆了口氣，說：“那就好。”
    什麼意思？林希有點搞不明白，感覺問了這些什麼都試探不到，而林望已經起身打算上樓了。
    如果現在不問清楚，以後就沒機會了。想到這林希急急道：“知道我為什麼拒絕他嗎？”
    林望回過頭示意他說下去。
    “因為我有了喜歡的人。”
    林望轉過身，不敢置信地看著他，同時心裏在一一過濾人選，林希的來往對象他一清二楚，卻想不出有哪個人得了林希的青睞。
    搜尋無果，他問道：“你看上了哪家小姐？”
    林希搖搖頭說：“我喜歡的不是女人。”
    這回終於在林望眼裏看到不同以往的情緒，一開始震驚過後，他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林希看著他風雨欲來的表情，心裏忐忑起來，但還是堅定地看著他。
    如果是男的，那他身邊可能的人選太多了。林望覺得每個都有可能，但仔細一想又都不是很像。
    林希猜不透他的想法，遲疑地問了一句：“喜歡男的是不是很不好？”
    林望沉默以對，這問題他回答不了，因為他喜歡的也是男的。可是就要這麼放任他發展下去嗎？他跟別的男人在一起，自己能接受嗎？
    怎麼接受得了？
    “你真的確定……自己喜歡的是男的？”
    “確定。”
    林望靠到沙發上，呼了口氣，問：“誰？”
    林希心髒開始劇烈跳動，心裏七上八下，猶豫不決。要說嗎？要嗎？
    林望的手一下下敲打著手肘，他麵上沒什麼表情，但心裏卻焦躁不安。
    過了很久，林希才又問了一句：“你能接受我喜歡男的嗎？”
    “我接不接受有那麼重要嗎？”
    “嗯。”
    林望憋悶了半天，最終吐出一句：“你開心就好。”
    說了那麼多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林希有種無力感。長久積壓的不滿開始冒出來，他用高於平常的聲調說：“你每次都說為了我好，但你真的在乎我嗎？我是不是喜歡男人你也不在意吧？”他嘶啞的嗓音就像一把鋸子磨著鐵門，在寂靜的空間裏感覺格外刺耳。
    “就在剛才……”林希壓下鼻頭的酸意，放低聲音說，“凡燈說他喜歡我，想要跟我在一起，他以卑微的姿態跟我說，隻要我稍微喜歡他就好。我不知道喜歡一個人，會將一個原本高傲的人變得如此卑微。像你這種無情無義的人，又怎麼懂？”
    林望蠕動了一下嘴唇，最終還是選擇了沉默。
    “從八歲開始，在我的生命裏你就是中心，包括恨你的時候。每次想問你什麼，你都隨便敷衍我，我實在搞不懂你在想什麼，你說的話我都得在心裏繞幾遍，猜想你真實的想法。我已經受夠了，我不想再猜來猜去，你今天就給我答案，是討厭我也好喜歡我也罷，我們一次性說清楚。”
    “阿希。”
    “如果你還要再推脫，那我們就斷了兄弟情分，以後都不要再見麵了。”
    話說到這份上，雙方已經無路可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