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我的弟弟是老外  第一章 西去歸來【修】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3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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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色的轎車行駛在蜿蜒的山道上,如同一道黑色的閃電。
    兩旁俊挺的白楊不斷衝過來再往後倒退,映照在一雙灰藍色的眼睛上,就像湖麵的倒影,波瀾不興反映襯出深秋的冷意。
    藍眼少年坐在轎車的後座,側向車窗的臉龐雕刻分明,宛如希臘雕像,鷹勾鼻傲然挺立,深邃的眼眸嵌入如玉的臉龐,帶著異域的風情,柔軟的墨絲垂在耳側,卻又透著東方獨有的神秘。改良的黑色中山裝包裹住挺拔勻稱的身軀,一排精雕細琢的銀扣直扣到脖頸處。
    轎車開始進入別墅區,一座座精致華麗的建築從眼前經過,他卻恍若未覺,隻是交叉在胸前的手微微縮緊,骨節分明的手指敲打著手臂,隱隱透出一股煩躁。
    還有十分鍾會到那個入口,他在心裏想著。距離上次過來已經有兩年了,那次是來參加林望的婚禮,之後不管林望怎麼說他就是不肯回來。
    這次是因為他說如果他不肯回家,他就親自過去帶他過來,他才又回到這個讓人窒息的地方。
    為什麼要他回來?讓他在外麵自生自滅不更好?還是把他放在眼皮子底下監管更放心?
    而目的地這邊也已經在為他的歸來作準備。
    傭人有條不紊地忙進忙出,將院子裏的玫瑰一一鏟除,換上剛到的草坪,將別墅所有的窗簾從夢幻的白色蕾絲換成沉重而華麗的黑紅相間,除了二樓主臥。再把大廳裏風格迥異的畫像摘下,換上畢加索奇特古怪的作品。
    整座別墅在半個小時內,從輕快夢幻的城堡變成華麗乖覺的貴族豪宅。
    透過二樓主臥的蕾絲窗簾,一雙美目默默地注視著這一切,當最後一朵玫瑰被毫不留情地摘下時,她的眼睛眯起,暗中閃爍著憤怒的火焰,陰毒的氣息在怒火中跳動,隻等著無知的羔羊承受她的憎恨。
    當轎車流暢低沉的聲音從遠處傳來時,別墅也改裝完畢,傭人們紛紛回歸自己的崗位,仿佛之前的紛亂隻是假象。
    黑色轎車駛進沉重的鐵門,在院子正中間停下。負責照顧花草的女仆不由自主地看過去,隻見總管走過去彎腰把門打開。
    隻一會兒,一雙修長的腿邁出來,接著一張俊逸非凡的臉出現在視野中。
    女仆失神地看著他,直到與他冰冷而略帶諷意的眼睛接觸,才如夢初醒。心髒還撲通亂跳,她壓下心慌意亂,低頭整理草坪。
    少年唇角勾起嘲諷一笑,直起身子,挺拔的身軀站在身高達一米八多的總管麵前也毫不遜色,白皙如象牙的臉龐沐浴在陽光下,灰藍的眼睛在日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輝。
    “希少爺,大少爺讓您去書房一趟。”總管說道,溝壑縱橫的臉上古井不波。
    對方不置可否,隻是自顧自地看著院子,一股土腥味竄入鼻孔,讓他微不可覺地挑了挑眉,繼而加大了唇邊的笑意,隻是眼神愈加陰冷。
    怕得罪那個女人才在他來的前一刻換好這些,隻是恐怕那女人可不領情。他突然抬頭望向二樓,將食指跟中指湊到嘴邊,向那邊送了一個飛吻,滿是勝利者的姿態。
    窗簾輕輕動了一下又恢複平靜,少年收回目光,向大廳走去。
    畢加索的名畫一幅幅懸掛在牆上,就像以前那樣,連掛的位置順序都沒變。尖叫的女人、奇形怪狀的野獸,簡單的線條勾勒出荒誕可笑的世界,恐懼絕望四溢漫行。
    透過這些畫,他可以想像前一刻這上麵掛著什麼,聖母圖?蒙娜麗莎?一幅畫而已就想給人以溫馨的假象,掩藏自己內心的鄙賤?
    兩年前,他來參加他們婚禮,看到那些畫時就這麼說,沒想到他記下了,還刻意討好地換回這些畫。還是那句話,一幅畫而已,能改變什麼?
    踏過大理石階梯,一條幽暗的長廊呈現在眼前,長廊鋪著紅色的地毯,廊頂水晶燈泛著黃暈的光,在其盡頭就是林望的書房。
    “扣扣!”總管上前輕敲門板。
    “請進。”門內傳來帶著磁性的聲音,少年插在口袋中的手不自覺收緊,他敢肯定林望知道是他來了,但他還是像對待上門的下屬那樣,就如同他以前無數次那樣。一開始的時候還不覺得有什麼,但幾年後的他才明白,自己在他心裏也不會比無關緊要的同事更重要,更甚者還是他心裏的一根刺,欲除之而後快。
    總管將門打開,剛要做出請他進去的手勢,他就像要證明什麼似的一踏步進入,但門被關上後,他反而站在那兒不動了。
    偌大的書房還是維持著以前的格局,左邊是沙發和幾子,用來會見熟識的朋友,右邊是一排排排列整齊的書架,堪稱小型圖書室,其旁邊是一張海南黃花梨製作的書桌,上麵整整齊齊擺放著一疊文件。
    一個人正翻看著其中一份,修長的手指抓著一角,另一隻手拿著筆批改。光潔的手肘處堆疊著白色的布料,結實的臂膀包裹在布料下,肌肉線條帶出好看的衣服紋路。領口處隨意地解開兩顆扣子,露出性感的鎖骨。
    他低著頭看文件,露出線條鋼硬的下頜。
    “杵在那兒幹嘛?”過了一會兒,林望合起文件抬頭問道。
    少年撇開眼,一言不發地走到書桌前。
    “到沙發那邊坐吧。”林望站起身。但他一動不動,明顯不想過去。
    氣氛頓時凝滯起來,林望走到他麵前,少年揮開他的手。
    “阿希!”
    “有什麼話快點說,我要回去休息了。”他開口,聲音是意料之外的嘶啞,跟他一點都不搭,仿佛那不該是他擁有的嗓音。
    林望眼睛一暗,“我已經幫你聯係好了美國權威的醫生,過幾天就讓他過來幫你做手術。”
    “不需要!”少年手指下意識地放到喉嚨處,眼神冰冷而尖銳,說出的話如同鈍刀在磨,“治好傷口不代表能抹去記憶,我就要它一直這樣,來提醒我別像以前那麼傻。”
    “阿希,”林望語氣放軟,有點無奈,“你要我說多少遍?那隻是個意外。”
    “是意外還是有意為之,你我心知肚明。”
    林望閉一閉眼,咽下心裏的煩悶,口氣也生硬起來,“如果我想害你,我就不會千裏迢迢從紐約把你帶回來。”
    少年握緊的拳頭再次捏緊,抬起眼睛盯著他,“你帶我回來隻是想把我獻給老頭子,來討好他以此獲得你緊盯不放的東西,當我成了你的阻礙的時候,你就毫不留情地鏟除,就像院子裏的玫瑰。”
    “你真這麼想的?如果我要鏟除你,你以為你還能安然地待在這兒?”
    “那是因為你不知道我的遺囑都寫了什麼,”少年眼底滿是嘲笑,“或許是因為你想更徹底地毀掉我。”
    “你就寧願相信那幾個人說的話?當時是為了救你才那麼做的,你那麼聰明不會連這個道理都不明白吧?”
    類似這樣的對話在當年事發後不知進行了多少次,但得到的永遠隻是少年冰冷而防備的眼神,每次在少年微微顫抖的時候他就打住,但這次他不打算再這麼下去,阿希為了躲他離家三年,現在也是到了了結的時候了。
    少年瞳孔收縮,握緊的手指泛白,轉身向門口邁去。
    “林希!你還想逃到什麼時候?別忘了你是這個家的一份子。”
    身後的聲音響起,少年轉頭:“請叫我Xigel,林望先生。”
    林望大跨步向前,拉住他的手,眼底的怒火被死死壓抑著卻又忍不住泄露出來,眼神冰冷如雪,嘴角勾起諷刺的笑,“想跟這個家脫離關係?你敢嗎?你現在奢侈的生活都是這個家給你的,沒有這些,你隻是個在紐約街頭徘徊的可憐小孩,不知什麼時候倒在哪個臭水溝裏。”林望摸摸少年身上的衣服,柔滑的觸感顯示出它不菲的價格。
    少年冷冷一笑,推掉他的手:“是啊,我已經回不去了。這就是你希望的吧,一個聽你擺布的傀儡,可惜我成不了你希望豢養成的樣子。那個在紐約街頭滿身戒備,誰都不肯信任的Xigel才是我,你把我圈養成隻會笑的天真少年,然後又親自毀了他,是你讓我明白這世界的黑暗,是你又讓我變回去的。你還有什麼不滿的?”
    林望一滯,深呼口氣才壓下噴薄的怒意,強迫自己放軟口氣,“你坐下,我們好好聊一下。”
    “沒什麼好說的,”少年掰開他捏著他手臂的手,但還沒解開束縛整個人就被甩到書桌前,背部跟書桌對撞,發出沉悶的聲音。“咚”的一聲,桌上不知什麼東西倒下來。
    少年側頭一看,就像受到什麼刺激一樣渾身發抖,轉頭對著欺上來的人說:“你以為當年的事就那麼簡單?我為什麼寧願相信別人的話?你以為我會一直被你欺瞞?你不知道你手上那些照片別人也有吧?”
    “什麼照片?”林望有點錯愕,停下想揪住他衣領的動作。
    “嗬,”少年喘著氣,眼睛因為氣憤微微泛紅,“你表麵假裝對我好,其實心裏卻一直想著那些惡心齷齪的事。”
    林望張張嘴卻發不出一個詞,眼神閃爍,神色變換,複雜如一口深井,任由少年錯身離開。
    少年腳步略帶疲憊地走向門口,轉動門把手,在門開了條縫時又轉身說道:“桌上別再放著這種東西了,惡心。”
    林望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是剛才因為撞擊被震倒的相框。
    當書房重歸寂靜時,林望才回過神,泄氣地攤到椅子上,疲倦在臉部蔓延。良久,他才直起身子,架起桌麵上的相框。
    “是啊,已經沒法回去了。”帶著倦意的聲音幽幽響起,林望的手指摩擦著相片上那個笑得天真可愛的小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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