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被楊囅玉的銀鎧給紮疼了，任穹落忽然清醒過來。他放開楊囅玉，輕輕捧著他的臉：“玉兒，我可以……好好看看你嗎？”
    楊囅玉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等著，顯然的答應了……任穹落歎，手指有些顫抖，輕輕觸著他的眼角。
    楊囅玉的眼睛其實挺大，加上眼角有一小段凹進去的細線，愈顯得長，上下睫的離合間流露出的眸光晶瑩剔透，說是珍珠水晶也不為過。但任穹落看多了，心中越是糾結不已。
    “我可以告訴你什麼是喜歡。”當他說出這話的時候，他立刻後悔了，但是楊囅玉已經點頭等著他的答案……
    可不可以說我現在不想告訴你了？然後楊囅玉把冰劍架在他脖子上。
    可不可以說我其實還沒想好怎麼說？然後楊囅玉把冰劍架在他脖子上。
    可不可以說我也不知道什麼是喜歡？然後楊囅玉把冰劍架在他脖子上。
    ……
    任穹落站了很久，渾身顫抖著——就算楊囅玉把冰劍架在他脖子上，也好過……
    “你怎麼了？”楊囅玉張合著眼瞼，有些許迷惑，嚇得他更加渾身抖動。他喉嚨哽咽得幾乎發不出聲來，蹙著眉，一字一句地說：“玉……兒……如果……我做了……什麼……可不可以……不要怪我？”
    “怪你？”
    看到楊囅玉又不解了，他隻好閉了嘴。隨後，他深吸口氣，抱緊楊囅玉的頭，雙唇迎了上去！
    四唇相貼！
    煙雲開闔，冷霧聚散，一瞬間似乎有一種冰雪消融的絲滑感，一種萬物複蘇的春氣漸漸流進心靈深處……任穹落閉上雙眼，認真地淺嚐另一個人的唇……
    那個人很冰冷，全身上下無一不是……但是他覺得自己心跳得很快，快到不能呼吸……除了用力抱緊那個人，他竟不知道該怎麼辦。
    司法天神不明所以。
    他眨眼，眨眼，再眨眼……看到任穹落閉上雙眼，他也嚐試著閉上。
    時光在這一瞬間停止……
    不知過了多久，任穹落的手顫抖得幾乎像在擺動，隨即手中多出一支箭。他擰眉，捏緊神箭往前一刺！
    “唔……”楊囅玉苦哼了一聲，猛地睜大雙眼盯著任穹落！
    任穹落好不容易使盡全力，推開他！
    神箭被拔了出來，晶亮的光珠從楊囅玉身體蜂擁而出，湧上半空，在空中彌散……他看著眼前的人——楊囅玉的眼中依然沒有任何波瀾，沒有任何情感，甚至沒有任何目的……
    他咬牙，“如果上天注定你會出現在我的世界裏，那麼，我不介意毀了這個世界！”隻要……你還活著……
    說完，任穹落轉身轍走。
    而楊囅玉……還在呆呆地看著……
    看著他的背影……
    直到倒下……
    冷霧濃濃地將整個司法神殿埋葬在那一片迷蒙中，譜著那一曲訣別之詩……任穹落從迷蒙中走出來，全身顫抖得厲害，仿似整個世界也在跟著晃動。忽而，他笑了。淚水卻劃過雙頰……
    ——至少還能走出司法神殿，至少沒有被他看到自己狼狽的樣子，至少……
    但是……不能再呆下去了……哪怕隻要多呆一刻，他都無法克製自己回去緊緊抱住那個人！
    他用力地甩甩腦袋，仿佛要把剛才的，甚至以前的一切都甩掉。然後，他深吸口氣，拚命地往前跑。
    沒命地跑！
    直到累得氣喘籲籲，他跌坐在地上，淚水終於還是噴湧而出。
    太白金星說，仙凡相戀天地不容，男子相戀同樣天地不容。
    太白金星說，有的時候在一起不是你死就是他死。
    太白金星說，既然上天注定了死亡是愛情的結局，那麼隻有指箭斷情。
    太白金星說，執念是每個人最難舍棄的東西，它往往意味著一個悲劇的開始。
    原來自己的存在對那個人來說就是悲劇……他咽了點空氣，喉嚨痛得不禁咳了起來，眼睛更腫成兩個柿子。
    “玉兒，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