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都是兵長，我未曾懷疑過自己的眼睛，也僅僅是驚訝而已。
    因為，在更早之前，我就知道了。
    隻不過，那個時候，還隻是一條沒有句號沒有波動的直線。
    現在，那個直線停止了，為我的疑問畫上句號的，就是艾倫。
    但，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察覺到兵長的心意呢？
    大概是在福克斯村遇到艾倫之後吧。
    不，是更早之前嗎？
    例如，三年前，艾倫‘死去’的時候，亦或者更早以前。
    ……
    一直以來，兵長在我心裏，都是個獨一無二的士官。
    他的強大不僅僅是外表，還有內心。
    就好像黑暗中遊蕩的靈王，沒有喧囂，沒有疼痛，隻有用不完的力量。
    慢慢的，我還發現，兵長是個非常缺乏表情的人。
    除了煩躁，大概就隻剩下一張壞死的臉了。
    有些粗暴的態度和直接果斷的個性有點讓人不敢親近，即便那人也會冷著臉開些玩笑，可是那頂著人類最強稱號的男人，似乎有層極地光環，冰冷而嚴寒。
    現在想起來，那時候的我，對兵長的理解，還真是很狹隘。
    我忽略了他作為‘人’的本質，將他擬神化。
    我忘記了，兵長，他也會痛。
    他的痛是隱忍的。
    不會像我們一樣難過哭泣，甚至崩潰。
    但是我想，他的隱忍要比我想象的，感受過的，都還要深刻吧。
    …
    如此笨拙的我發現不一樣的兵長，是在三年之前。
    那時候，是艾倫剛剛‘死去’不久。
    我一直以為，以前特別照顧艾倫的兵長隻是出於責任，而那時，我開始懷疑了。
    啊，我記得第一次察覺是去將艾爾文司令的文件交給兵長簽字。
    兵長在快速看完之後，寫下了名字，然後似乎又想起什麼拿出了另一份文件，交給我。
    接著，
    兵長這樣說，
    “把這個一起送過去，艾倫。”
    當時，明明屋子裏很冷，我卻瞬間冒出了一頭的汗。
    看著依然舉著報告，低頭寫字的兵長，我竟不知道該不該接過文件。
    然後我看到兵長的筆下一頓，他抬起頭來不耐煩的看向我說，‘發什麼呆。’
    我慌張的接過文件就出去了。
    我知道，那是兵長無意識的話語，而他，似乎也沒有發現。
    亦或者，兵長他已然發現了也說不定。
    可，我沒有勇氣回去安慰一下。
    …
    這樣的口誤事情就發生了那一次，在我開始淡忘的時候，時隔了幾周，我又開始動搖了。
    因為，那次晚上我很晚回來時，無意中瞥了一眼位於三樓的，兵長的辦公室。
    昏暗的油燈讓屋子看起來很寂靜，透過窗戶我看到了一個身影。
    那是兵長，沒錯。
    當時的我隻是好奇，兵長幾乎總是工作到很晚啊。
    於是就走近了一些，我發誓，那隻是我的鬼使神差。
    然而，當看清窗上那抹身影的動作之後，我晃神了。
    我清楚的看到，披著西裝外套的兵長單手插在褲兜裏，立於窗前麵向外麵，而另一隻手在半空抬著。
    那是很匪夷所思的動作，當時的我並不明白。
    後來，我經常有意無意的半夜去看看，藏在角落的我，在模仿觀察了很多次之後，才明白。
    啊，原來，那是想要去碰觸什麼的動作。
    也許，是撫摸著空氣中虛幻的人兒。
    或頭，或臉頰。
    有時候他僅僅是盯著空處站著，偶爾會抬著手臂，不知疲累……
    多少次了呢，我已經無法計算。
    我隻知道，這三年裏，從未停止過。
    …
    ……
    這次的任務隻用了半天的時間，新兵們都意誌昂揚，很不錯。他們中依然有奔著利威爾兵長而來的，那一臉決然要加入調查兵團的孩子們有著讓人欣賞的堅定。
    看啊，即使是戰爭結束的現在，兵長那偉岸的身影，依然屹立不倒。
    回來的時候已經接近黃昏，我看到幾個人站在院子裏，韓吉團長對我和薩莎招著手，坐在他身邊的是偶爾會過來喝喝茶的艾爾文司令。
    我和薩莎顧不得脫下沾染了風塵的外衣，跑到三笠、艾爾敏還有讓的身邊，和他們一起談笑風生。
    而這一刻，隻是每天都會上演的小插曲。
    但是，我看得到，每個人臉上，
    那脫了悲傷絕望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