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很靜。
    離開了有些吵鬧的前廳，走在空曠的走廊裏，皮靴踏在木質的地板上，發出咚咚的踩踏聲。
    但，不知為何，隻讓夜，更靜。
    古堡的後方有個凸出來的房間，這個房間寬敞兩麵通風，裏麵的設備很少，隻有一張大床，一個簡歐沙發和一個衣櫃。
    利威爾辦公的地方另有房間，而這裏，除了他自己，從不讓任何人進入。
    不過現在……
    …
    男人推開房門，半開的窗透過半開的門刮起一陣穿堂風。
    “唔……”
    床上的少年似乎被風打擾，皺著眉頭翻了個身，仰躺。
    “……”
    男人雙眸漆黑，在沒點燈的房間裏，看不到任何情緒。
    修長的手指將半開的窗戶關上，然後走到沙發前坐定。
    翹起二郎腿，頭仰躺在靠背上，雙臂也搭在沙發靠背，緩緩閉上眼。
    他，似在休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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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破舊不堪的台階，
    潮濕發黴的腐臭，
    堅實的牢籠透不過一絲陽光。
    少年那瞪的扭曲的金色大眼透著火焰般的鬥誌，不，與其說鬥誌，不如說更像是複仇，那紅的過火，發出藍光的火焰，似要吞沒所有肮髒和恐懼，然後少年咬牙獰笑，低吼：
    ‘我要把它們從這個世界上，永遠驅逐出去！一個不留的驅逐出這個世界！！！’
    ——————
    漆黑的眸睜開。
    少年那仿佛要吞噬掉一切的眼神，還活生生的印在利威爾的腦海裏。
    他仰躺在沙發靠背上，盯著昏暗的空處，思緒流轉。
    ——————
    溫暖的陽光，
    清新綠草的氣息，
    柔和了少年爽朗的笑容。
    ‘兵長，除了去外麵的世界，戰爭結束後，我還有一個必須去做的事。’
    ‘你可真是忙啊。’
    ‘誒？請別這麼說。’
    ‘嘛，說說看，要去做什麼蠢事。也許上帝會看在你那麼笨的份上可憐你。’
    ‘兵長還真是毒舌！不過啊，到那時候，再告訴您。’
    ‘……’
    ‘不要瞪人啊兵長，眼神好可怕！’
    ‘你知道你在和誰商量嗎？’
    ‘……啊，痛痛痛！’
    ——————
    “唔……”
    月光下的少年不安分的又翻了個身，嘴裏嘟嘟囔囔的不知所雲。
    利威爾收回思緒起身，站在床邊，俯視著少年的睡臉。
    無論什麼時候，睡著的你，那副蠢樣子依然沒變啊。
    ——————
    四散的滾燙腐肉，
    彌漫著嘔人的血腥，
    殘破不堪的隊友四肢五髒。
    隱藏在快要被吞食的巨人軀體裏，少年雙眸緊閉，似乎沒有了任何氣息。
    慢慢聚集的巨人已經快要將他的四肢撕咬幹淨，然後一隻巨手伸向了艾倫所在的巨人後頸……
    ‘兵長！您不能去，現在過去，連您都會……’
    ‘放手。’
    ‘兵長！沒辦法了啊，放棄艾倫吧！我們也不想啊，拜托……’
    ‘放開，這是命令。’
    ‘……’
    衝向你所在的位置，沒有絲毫猶豫。
    砍掉它們肮髒的手，快速漂亮的削掉它們的後頸肉。
    所以，一線生機也罷，別讓那腐爛的血肉融入你幹淨的眼眸，給我好好看清楚啊，我手裏這雙鋒利的刀刃，從不會隻是說說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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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瞳收緊，將不知何時想伸向少年臉頰的手收回。
    哼，
    全是些關於你的該死記憶啊艾倫。
    利威爾脫下衣服，鞋子，掀開被子躺在了床上。
    似乎感受到了身邊的溫暖，少年下意識的靠過來，手摟上男人的胳膊。
    “……”
    利威爾睜開已經閉上的眼。
    他有些用力的甩開少年的手，轉過身，隱忍。
    “唔……”
    少年似乎因為被拒絕而扭曲了臉，不滿意的皺眉。
    “……”
    片刻，利威爾轉回來，又將胳膊伸了過去……
    少年終於摟上那結實的手臂，眉眼緩緩舒展，安睡。
    月光下，少年的睡容很安逸，透著不屬於這個肮髒世界的淳樸。
    利威爾突然拿開被少年摟著的手臂，在少年察覺前將他拽到自己的臂彎裏，擁住。
    下顎，抵在少年的發端。
    靜靜的聽著少年綿長的呼吸。
    感受著臂彎裏那溫熱柔韌的身子，和噴在胸口的細癢氣息。
    很久沒有睡過覺了，利威爾很倦。
    但閉上發酸的眼，也仍感受不到睡意的襲來。
    很奇怪，
    這是他們的第一次相擁而眠，
    這耳鬢廝磨相互交纏的擁抱，卻讓利威爾感受不到任何滿足。
    啊啊，
    是這樣吧，
    他們之間，並不完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