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門沒兩步便迎麵碰到樊羽，那人正疾步如飛向門口趕，見到他好似鬆了口氣，不過也並沒有高興多少，急急道：“殿下，閆三的貨出簍子了”
    “怎麼回事？”楚衎眉頭一皺。
    樊羽呼呼喘著氣：“還不太清楚，剛剛下麵來報說讓人動了手腳，現如今還擱在碼頭”
    “去看看”說話間，楚衎自己也立馬轉身向門外走，官藥畢竟非同小可。
    “嗯”樊羽略一點頭，跟在他身後一同出門去。
    建鄴碼頭的貨多半是走海路的齊貨，海運到海口再轉內陸運河到北都，由於海口到北都最多需半日，是以建鄴碼頭也名海口碼頭，一般稱內碼頭。
    等到二人騎馬匆匆趕到已是暮色如墨，水畔的天空格外開闊，粼粼水波四處蕩漾停了不少船隻，月初的時節，月光並不是很足。
    負責這次交接官藥的，是楚衎在軍營安排過來的一個親衛將軍，名喚顧西涼，為人圓滑深知變通，是楚衎一直來賴以交托後防重任的一個人。見楚衎二人趕到立馬迎了上來，明晃晃火把硬是在夜幕下撕開一個口子般。
    “殿下”顧西涼上前接過楚衎手中韁繩交給一旁侍衛，比了“請”的手勢便領楚衎向商船走，邊走邊說，語氣裏透著幾分自責“閆三的藥昨晚……昨晚被人撒了硝黃”
    “全部？”楚衎腳步微頓。
    顧西涼馬上搖搖頭：“不是全部，大概一半，後來被巡邏發現了，也就保下了剩餘的”
    “有沒有活口？”楚衎濃眉一挑繼續向前走，前麵火把如海更是亮如白晝，不算寬的流道上站了兩排侍衛，個個手中火把燒的鼎盛，一路排到水上的甲板。
    光線亮了，顧西涼難得緊鎖的雙眉一覽無餘，歎氣道：“被發現後都服了毒”
    “倒是有自知之明”楚衎不屑一笑，拍了拍他肩膀。
    前方侍衛抬過一箱官藥，箱蓋打開便是嗆人的硝黃味，硝黃這東西腐蝕性極強，稍微兌水一調便可銷金蝕骨，麵前的一箱何首烏勉強看得出樣子，楚衎隻看了一眼便淡淡吩咐：“城郊深坑填埋，不得丟入水中，去吧”
    “是”抬箱的兩人齊聲應了便穩步撤下。
    顧西涼明顯詫異，問道：“殿下難道不想追查一下，一半的東西，這麼說沒便沒了？”
    “不是不查”楚衎看向他輕輕舒了口氣，黑眸映了滿江波光，火苗子也似是一路燃到了他瞳孔裏，水火相融的碰撞，讓這雙看似平靜的眼睛染了嗜血的躁動，隻是話說了一半卻不再說下去，反而問出一個問題“西涼心中難道沒有人選？”
    顧西涼一時啞然，他當然有人選，那個他叨念了一天的名字在嘴邊繞了一圈，到底礙於人多眼雜沒能出口，見楚衎衝他一揚唇不免自己也勾了勾嘴角。
    楚衎又拍了拍他，這是今晚他第二次拍他肩膀，布了繭的手掌按上他肩膀久久才再移開，視線不經意瞥到岸上，燈火闌珊處，似是有兩人並排站了，那抹淡綠夜色下鍍了墨，墨綠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