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更濃了。
    如幕夜空下依舊是熙熙攘攘的人群，緊盯著前麵的人，蘇悅疾步跟了，唯恐一個不留意再找不到。
    洛城的夜晚一如建鄴的冬夜，唯一的不同隻有溫度，雖然出門前又特意回玉出台穿了厚實的暖袍，絲絲冷風依舊能衝殺入膚，他能清楚感覺到風絲拂過自己皮膚後徒留的一片冷硬，身上溫度在一點點流逝。
    “到了”楚衎緩緩停步，看著麵前的酒樓吐出倆字，說話的同時蘊白霧氣從口鼻中噴出，顯然也不暖和。
    “到了？”蘇悅昂頭，是家挺闊氣的酒樓，昏黃燈角下是三個大字“回味樓”，也不待楚衎吩咐，自己一步跳進門先把雙手捂到火爐旁。
    小二衝他一笑“這大冷天難得有客上門，二位吃飯還是住店？”
    “二樓聽雪”楚衎緊跟著也跨進門，抖了抖身上霜霧，袖口裏掏出一錠銀子。
    “原來是這位公子”小二了然點頭，收了銀子吆喝道“二樓聽雪兩位”
    “得嘞”很快有人在樓上高聲應和“貴客樓上請”
    “請”得了回應，麵前的人躬身請兩人上樓，蘇悅活動了手指，發現已經恢複了大半知覺，抬步也就隨了楚衎上樓去。
    上了樓才弄清楚，所謂聽雪，卻原來是雅間門牌，二樓雅間不少，其中坐北朝南的四間竟紛紛取了四時景色“賞梨”、“溫雨”、“品菊”、“聽雪”，如今正是適宜“聽雪”的寒冬時節。
    推門而入，屋內陳設也別致非常，一尺矮幾置於中央，厚實軟墊四方擺了，屋內宮燈點了不知幾盞，竟猶如白晝，地上通著火龍地暖，雖未見半鼎暖爐卻依舊溫暖如春，南麵一方四角窗戶洞開著，細細涼風灌入，吹動一室暖流，溫寒相伴，恰巧舒服的緊。
    楚衎稍稍四下打量便自正南的軟墊上盤膝坐下，見蘇悅依舊眯眼愣在門口，一指身邊位置“坐！”一字說的，與其說客氣不如說命令。
    蘇悅當然不會傻到認為他單純來請自己吃頓飯，聽他一聲“坐”也隻好學著樣子盤腿在西方軟墊上坐了，待小二退出去了才開口“來這幹什麼，殿下難道不打算提前知會？”
    楚衎淡淡瞥他一眼，端起麵前茶盅湊到唇邊，眸子一轉，還未待一口茶送入口中，便覺後頸一涼，唇角一勾依舊仰頭喝了手中熱茶。
    蘇悅坐看一人自那洞開的窗口跳入，手中一柄明晃晃軟劍比到楚衎後頸。
    緊接著門口被一把推開，一中年人大笑著進門，看了看屋內情形，道了聲：“不愧平南王，有膽識！”轉而嗬斥那拿劍的人“退下！就憑你這三角毛功夫，若是殿下動手，不早沒命了？”
    “大哥！”那人似乎是對中年人的話不滿，一聲大哥裏滿含不甘。
    中年人又是狠狠一瞪“混賬，老子的話也不聽了……”
    “這教訓屬下的事還是關起門教訓比較好，家醜不外揚，閆老板說呢？”楚衎冷眼瞧了，淡淡開口打斷了麵前人的喋喋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