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剛剛對齊君的惱恨還未消火，蘇悅隻覺心中憋悶萬分，梗著脖子怒道“知道的還有慧遠大師和絕塵小師傅，殿下怎麼不去一一警告了？是看我蘇悅好欺負？還是因為蘇悅隻一介質子！嗬……手下敗將還敢如此威風”
    房中輕輕“哢嚓”一聲，楚衎握碎了手中白瓷瓶子，碎片割入掌心，絲絲殷紅很快順了指縫流下，一滴滴濺在地麵，揮袖甩出手中東西，楚衎帶了血的五指狠狠捏上蘇悅脖子，用力慢慢收緊。
    滲了血漬的粉末隨著破裂的瓷片四下揚開，飛撲到蘇悅眼前，讓他不得不眯起眼，胸口再一次被窒息感填充，正如那日將軍府木板床上，楚衎膝蓋頂上他胸口的感覺，先前是絲絲細微的疼，隨後便是徹骨抽搐的疼，那是死亡的預兆。
    蘇悅想，若是再能重生，他什麼也不怨什麼也不恨，隻求能隱居深山不問世事。
    咳嗽中醒來，入目竟是南齊細膩樣式的帳幔，觸手絲被也是南齊蠶絲，蘇悅心下一喜忍痛坐起身，房門便在此刻被人打開來，破口而出“銘兒”喊完人笑容也就僵在了臉上，那人一臉冷冰冰又哪裏是銘兒。
    “喝藥”瓷碗向蘇悅麵前一送，璃戰說的不溫不火。
    蘇悅看著他，對方並沒有看自己，而是目不轉睛盯了藥碗，揚手想打掉時璃戰卻是一個利索的轉身，看他不動作了再次把碗送至他麵前“喝藥”
    “不喝”聲音有些許暗啞，蘇悅一扭頭便要再躺下，暗想楚衎又耍什麼心思，眼見捏不死他這是要來毒死他？
    不想衣領卻被人一把提了，眼前一花，一硬物便抵上自己嘴唇，硬生生被灌下一路苦澀，那速度若是他不及時咽下便能嗆死一般，喝完一陣猛烈咳嗽，低頭才發覺身上竟是一滴未沾。
    見他喝了藥璃戰轉身就走，到了門口的人又回過身，意外的好心提醒“你那傷若是再不治就該爛了”
    考慮到自己傷處，試想了它爛掉的場景，蘇悅臉紅加肝顫。
    “喝了？”頭也不抬的抄著《金剛經》，楚衎覺察門口有人便淡淡問。
    “嗯”璃戰站定在門口，手中尚且還握著空瓷碗。
    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楚衎繼續抄經，腦子裏不期然蹦出蘇悅那張臉，他當時正憤怒了一雙眼瞪著那人，是以看得仔細。
    眼見臉色越來越白，那人竟就一閉眼，挺長的睫毛擋住了唯一露出些許渙散光芒的縫隙，表情極為痛苦，卻也不掙紮，認命一般垂了雙手，其實他本可以與他廝打的，又不是不會功夫，張牙舞爪的一個人卻愣是認了命。
    他也就那麼鬆了手，掐死戰勝過自己的人，難道就能說明自己從沒有敗過嗎？楚衎自嘲一笑。所以他要留蘇悅一條命，留他回南齊的一命，然後打敗他，讓他死在戰場上，讓他死在自己劍下，光明正大的！
    門外冬日正好，前院香客依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