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天傲嘶了一口氣。這小子，如果真的不是自己一直篤定的天真無邪，那就一定是天生的一等一的高手。
    鍾幾洗完澡出來不久，莫莉讓人送來早餐，還把鍾幾的衣服熨燙整齊拿過來。
    鍾幾滿意的看著清粥小菜，胃口大開。
    殷天傲本來早上隻習慣喝一杯咖啡，見他吃的香甜，也忍不住盛了一碗。
    “你下午回美國？”鍾幾看看時間，才發現，今天殷天傲帶著一支和他一樣的手表。
    殷天傲點頭。
    “去很久？”
    “大概兩周。”
    鍾幾戳戳碗裏的粥，還挺久的。
    吃了飯，殷天傲就讓人送鍾幾回家。鍾幾依然穿著殷天傲借他的常服，抱著自己的西裝，在他耳邊小聲說：“可以還兩次。”
    殷天傲笑著揉揉他的頭。洗幹淨的發絲手感輕軟，觸手溫柔。
    另一邊，酒店裏的殷天馳卻是麵容憔悴，整夜未眠。
    他掐熄手上的煙頭，扔在煙缸裏。
    尼奧陪著他在酒店的沙發上坐了一晚，臨近淩晨才勉強睡著。腿上受傷的地方顯然很痛，無意間一動，他就疼醒了。本來殷天馳要送他去醫院，他卻執意不肯。
    殷天馳小心的起身，輕輕的沒有吵醒身邊的尼奧。他走進浴室，伸手想從口袋裏再掏一根煙，發現煙跟火機都在客廳的茶幾上，而口袋裏觸手冰涼，是秦問川給他的那部手機。
    他掏出手機，看了看，隨手掀開馬桶的蓄水槽，把手機丟了進去，盯著手機屏幕進水，變暗。慢慢舒了一口氣。
    他打開水龍頭，將頭伸過去衝洗。冰冷的水流讓他清醒：還是躲開吧，自己真的沒有勇氣和能力去麵對和解決，那就再躲久一點。
    尼奧在後麵慢慢踱步過來，膝蓋不能彎曲，讓他的姿態十分怪異。他把殷天馳拉出水龍頭，扯了一條毛巾蓋在他頭上：“冷水激到會頭痛。”他小聲的說，開始幫殷天馳擦頭發。殷天馳順勢把自己的頭放到尼奧的肩膀上，嗅著他身上好聞的馨香，慢慢的吻上他的頸項。
    尼奧停下手上的動作，靜靜的站在那裏，任由殷天馳的氣息越來越淩亂的噴灑在他的頸間，任由他將自己抱坐在洗手台上，炙熱的親吻一路向下。
    “你受傷了。”殷天馳低聲呢喃，微微退縮。
    “是的，擦破膝蓋了呀。”尼奧伸手，捧起他的臉頰，慢慢摩挲他滿是胡茬的下頜，繼而，鼓勵的印上自己柔軟冰涼的唇瓣。
    殷天馳悶哼一聲，繼續他的侵略。
    尼奧閉上眼睛，溫順的承受著。
    他是受傷了，可是奇怪的是，他感受不到身體的疼痛，隻覺得一顆心在不停的沉淪。
    他知道眼前的男人似乎有著難以承受的過往。每天在漫不經心中，努力的掙紮。他知道自己不是午夜夢回，這個男人心底反複煎熬的身影，不是那個每每在大醉之後，下意識呼喊的名字。可是，在他年輕的生命中，這個男人卻是全部。
    尼奧永遠記得，兩個月前那個深夜，他背著畫板，逃開那個保證他可以去讀美院的所謂教授油膩的觸摸。那老男人醜惡的涎笑，說著：“你不就是喜歡男人麼？我絕對是真正的男人啊。”當時他一陣惡心，毫不猶豫的舉起畫板敲了下去。
    初夏的夜晚，他不停的行走，休息，哭泣，擦幹眼淚，繼續哭泣。
    想起在遙遠的山村裏，麵朝黃土背朝天的父母，想起在外打工每個月給他寄零花錢的姐姐。想起他臨時工作的酒吧老板一次又一此的勸他下海賺錢。這個城市裏，他是大眾中的一個，並不是那樣特別，隻是還不肯放下驕傲。
    或者，就這樣了吧。他走到自己租住的板房附近的江畔，準備等最早的早點攤販出來，去好好吃個早飯，然後回去睡覺。或者就這樣了吧。新的一天早就開始，就堅持這樣再過一天，到真的無法忍受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