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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我聽到有人在唱歌,好像是童謠。
    “小燕子
    穿花衣
    年年春天來這裏
    我問燕子哪裏去
    燕子說
    ……“
    幽暗的竹林深處,卻傳來柚葉的淡香,和窸窸窣窣的聲音,像蛇在草地上爬行。
    遠處有一道可怖的黑影,它的頭像狼,身子像人,爪子很尖銳,背後有類似於蝙蝠的翅膀和猴子的尾巴,整體有三米多高,展開翅膀的寬度是五米。
    它還有一雙發紅的眼睛,那倒立的三角眼的眼眶繞著青色的細鱗,分明是惡鬼的眼睛。
    一覺醒來,額上冷汗淋漓。
    今天星期六,天氣正和心意,又是雙休日,便同幾個大學的朋友相約一同吃火鍋。
    本人木梳,21歲,本科生畢業,專業設計,未婚。
    其實幾人相聚後也就這麼回事,剛開始有點緊張,沒找到好工作有點難以啟齒,但喝過酒吃過菜之後就談開了。隻有我話比較少,但也沒辦法,我就是這種人。就算知道沉默寡言不利於以後發展,但還是無法改正錯誤。
    其實我很羨慕那些會說話的人,就算工作能力不怎麼樣,也能滿足靠別人的虛榮心和溫暖的渴望得到讚賞。
    和我關係稍微好點的是潔,她和誰都好,是個溫柔的人。
    所以,聚會結束之後,我是和她一同離開的,一起的還有潔的好友雅子。
    我與潔和雅子在一片綠化林分道揚鑣。
    “喂,別亂吃藥哦。“充滿陽光的午後,潔的笑容美好如清雅的月光,她的背後是幽幽綠林,真美。
    當然,如果她不把我當成不懂事的小孩子的話,就更萬事美好了。
    “你多想了。“我對她安慰一笑,拿著從醫院裏弄的安眠藥,心想自己還無法做到到允許自己有不小心吃安眠藥過量,而造成類似於自殺的愚蠢行為。
    說起來,自從一年前得了偏頭痛,本人就與安眠藥和噩夢結下了不解之緣。
    其實老實來說,相比我自己,我更擔心潔的狀態。
    “不能應付的話就別勉強。“雅子先將這話題提了出來。她穿著嶄新的天藍色超短裙,裙下的大腿是麥色的肌膚,很健康的膚色。
    我看到雅子扶著潔的手臂,麵上是清純的笑,與潔一副相當親昵的模樣。
    “沒關係啦,現在不說好,不知道以後會麻煩成什麼樣子呢。“潔好像笑了,但太遠了我看不太清。
    回到三樓的出租房,我接了一杯純淨水放在床頭櫃,然後打開老舊的電視機,坐在同樣老舊的沙發上麵。
    忽然,我發現沙發角落有一隻黑影,它紅色的瞳孔閃爍著莫名的冷光。在看到它的一瞬間,我嚇了一跳,但同時也鬆了一口氣,原來隻是我家的黑貓小黑。
    看晚間新聞還來得及,但麻煩的是我沒有來得及應付家裏的小黑。在不餓的情況下它還是很乖的,相反的情況它狀態完全相反。
    沙發上的報紙被那調皮鬼撕成了碎沫,清掃真是個大麻煩。
    不得已,我從抽屜裏拿出貓糧,但倒進碟子裏後才發現它並不樂意吃。這個挑食的家夥!
    不過我可沒多餘的時間來應付它了,因為晚間新聞已經開始。
    “大家好,這裏是晚間新聞,我是……“屏幕上短頭發的女人麵帶淺笑,語氣鎮重。
    開頭語我都快會背了,內容內容快出來。內容最後應該是出來了,但我卻無緣去看。
    這該死的黑屏!
    麵前漆黑一片,看著就頭疼,於是我回了臥室。臨走前,看見小黑朝電視機小心翼翼的爬了過去,那覓食的姿態很認真,但對我來說很好笑。
    它是以為那東西能吃嗎?
    無意間,又看見電視屏幕上小黑那扭曲的倒影,血紅色的眼球令人覺得毛骨悚然。
    我打了個寒磣,便立刻關了臥室門。
    擰開瓶蓋,倒了兩片安眠藥,就著水咽下去,藥片順著喉嚨到了胃部,不等它消化完畢,就躺上了床,順便扯過被單遮住窗外的寒冷。
    很快的,我睡著了。
    ——2——
    再睜開眼,我已經身在竹林。
    周圍是濃密的夜色,而那個惡鬼就在遠處,它倒立的三角眼閃爍著未知的光彩,彎著鋒利的爪子,似乎有向前撲的趨勢。
    白天那鋼鐵般的建築已經遠去,現在的一切都是原生態的——恐怖。
    我知道這是夢。
    自從一年前得了偏頭痛,我夢到自己身在詭異的荒古城,手持弓箭,身份為獵人開始,身為獵人的夢就一直在繼續。
    在上一個夢裏,我去了狩獵場打算狩獵野豬,卻聽到了意外的一首童年的歌謠。在黑夜的狩獵之地,有人唱童謠就算了,居然還能意外到碰見惡鬼。
    這可以歸結到出門沒看黃曆吧?真是出師不利!
    “還杵在那兒幹嘛?想死啊!“
    在惡鬼向我撲之時,竹林旁突然出現一個人將我拉走。
    不,是拉跑。
    我不經意的掃了他一眼,發現其唇紅齒白,唯有兩個字可形容他的美貌:標致。同時心想,這標準的小白臉,是靠吃多少白米飯養出來的?
    草!抬頭望天,猛然發現自己很欠扁,都什麼時候了,還在關注這種問題。
    拉走我的這位,是本人在夢中的朋友,森子。他今年17歲,屬於荒古城的木家,目前是荒古學院的學生,亦是此次一同與我打獵的合作夥伴。
    荒古學院是一所懸立在半空中的學院,共有十三層,每一層都有一個城鎮這麼大,上麵生活著各種各樣的家族。傳說中,越往上的人能力越強,而荒古學院的第十三層更有著數目驚人的寶藏。
    但是本人,一直生活在貧瘠的地麵,靠打獵獨自養育著兩個尚且年幼不懂體恤哥哥的妹妹,對那等財富也無力肖想。
    不過打獵也要看形勢,在惡鬼麵前自不量力的話,獵人就會變成獵物。
    如鍾鳴般的腳步聲和如颶風般的呼嘯,間接的證明了身後就是那窮追不舍的惡鬼,而草地上掀起的灰塵與枯枝的哀鳴卻令逃跑中的人心煩意亂。
    幸好森子機靈,手又扯的緊,不然我肯定逃不掉。
    柚葉的清香越來越濃,直到森子手心的汗變成大顆的水珠滴落地麵,我們終於在最後一刻逃出狩獵場。
    “關門,關門!“在我出去的那一瞬間,他大聲喊道。
    我在後麵立即關上鈦合金的大門,回頭時正好看見已在眼前的惡鬼那倒立的三角眼,也看見它那猙獰的獠牙還粘著少許口水。
    來不及關心它是否講究麵部的衛生,千鈞一發之際——
    “砰!“
    幸好本人關門及時!
    不過,裏麵如撓玻璃般的“刺啦““刺啦“的尖銳響聲真令人心驚肉跳。
    “真不怕死。“
    冰冷的聲音帶著嘲諷,森子已經被那個有著柚葉香味的人拽在身後。
    說話的那個人是森子的同班班長,公子悅,貴公子一枚,目前住在荒古學院第七層,特點是冷血和護短。
    不過上天還真是不公平啊,這個人竟然比身為獵人的我還高半頭,明明我比他大三歲來著。
    但是,很快就幸災樂禍起來,因為我竟沒想到森子在他身旁居然顯得這麼嬌小,矮了整整一頭。
    隻是,真不知道這位大少爺什麼時候從懸在半空中的荒古學院下來的,又是怎麼知道森子在這裏。
    “別偷笑了,我看得很清楚。“森子好像是知道我在打量他的身高,立刻甩掉公子悅的手,不爽的撇了撇嘴。
    而後似乎是意識到了什麼不妥——好吧,其實是不小心看到了公子悅那冰冷的表情,他便立即對班長大人一臉諂媚的笑,拍馬的心思不言而喻。
    “那個……你來了啊。幾日不見,班長真是風姿依舊,玉樹臨風,令我等小弟高山仰止。“
    黑色的夜,黑色的風衣在風中瑟瑟鼓動。
    公子悅冷掃了他一眼,直接掃到他尷尬以至於不知所措,而我在以為沒本人什麼事的時候,他又扭頭,同樣冷掃了我一眼,接著便將森子無情的拽走,似乎是極為不屑。
    那動作,真的很拽,也真的很讓人討厭。
    隻是本人還來不及欣賞那“霸氣側漏“的動作,就聽到他冷冰冰的警告——
    “以後再帶森來這種地方,後果自負。“
    那個啊,這就是傳說中的威脅嗎?
    喂喂,他是來這裏自願的啊,關我毛事!
    在心中大罵公子悅的獨斷專行之時,本人順便回頭看了眼鈦合金做的大門,內心戚戚然,那猶如撓玻璃的響聲竟然越來越大。出於對惡鬼的恐懼,本人立刻撒腿逃跑,真心不願再與那東西有任何接觸。
    天很暗,一路夜色幽幽。
    四周的溝壑仿佛沉睡了似的,發出沉重的呼吸聲,但我知道那隻是風吹過孔洞的聲音。
    附近有座廢棄的礦山,礦山上有很多人工挖掘的孔洞,風一吹就會從遠處傳來瑟瑟之音,猶如鬼泣。
    ——3——
    逃也似得飛奔回家後,我發現年幼的妹妹木目正在地上學寫字,用的是楊樹樹枝。
    木目喜歡寫字和跳舞,欣賞音樂和戲劇,對美麗的衣服和華麗的殿堂有著別樣的向往,同樣,她有著與其他女孩同樣的公主夢。
    但我欣賞不了那些高雅的東西,說難聽一點,我是沒品味。
    不過我一個獵人,要那些品味也沒用。
    家裏的牆塌了一塊,鍋碗瓢盆也有些淩亂,在樹葉遍地的院子裏自由擺放。這是頻繁的地震與官兵的搜索共同作用的結果。
    抬頭,有些慶幸棗樹沒事,雖然此刻的它已半邊枯萎,再也結不了好吃的棗子。
    但是,它依舊是我重要的東西。
    “你要撇長一些。“
    遠處傳來好聽的聲音,如山間的清泉潺潺流動,又似琴音悅耳。
    是艾琳在教木目寫字。她總是拿著木目的手教,似乎是將我妹妹當成了不曾懂事過的小孩子。
    艾琳曾是高貴的小姐,在家族內的地位等於女王。不過,這種超然的地位在她被證明她隻是唐吉可德家族撿到的遺孤之後,便成了笑話。
    看來人不能落馬,牆頭草就喜歡看落馬的熱鬧呢。
    不過,艾琳一直是個有野心的女人,她很有忍耐力。我猜她絕不會甘心留在這貧瘠之地一輩子,她在等待機會。
    我有這個貌似不切實際的預感。
    “可太長了,姐姐。“木目忍不住皺眉道。
    這次,她將“又“字撇的很長很長,將木目的胳膊都扯痛了。
    我看得出她在走神。
    艾琳的唇角泛起古怪的笑,她長長的裙子沾上灰土卻絲毫不在意,隻是卻赤著腳,將美麗的臉頰貼在木目的脖子上,姿態頗為親昵。
    “對不起,我教你寫其他的字。“
    “木子,你回來啦!“
    木目偶爾抬頭,看見我時,就開口對我打招呼,但聲音極為平淡,聽不出任何感情色彩。她對我向來不及艾琳親昵,因為她從不叫我叫哥哥。
    心酸的同時,我也或多或少的知道原因,畢竟我要打獵養家,很多時候都顧不過來,而家裏有什麼緊急的事情,兩個妹妹都是找艾琳幫忙。久而久之,在她們心中,大概是艾琳更近一些。
    於是我敷衍的回答,“嗯,回來了。“沒說此次一無所獲。
    正巧這時,木冷從門口出來。她拎著畫紙和畫筆,看見我就說:“喬峰找你有事。“
    金庸筆下的“喬峰“是怎樣我不是很清楚,但知道他起碼是個硬漢。
    不過我夢裏的這位雖然也是位硬漢,卻不像金庸筆下的那位有著超然的地位。
    這裏的喬峰是我鄰居,一介貧農。他武力值雖然不錯,卻沒投靠任何勢力;而且有一個特點,就是老覺得自己正義,卻總讓人覺得他是不自量力。
    但老實說,他並不是個愚鈍的人——相反,他的心思很敏感,隻是為人嘛有點死心眼。
    比如說,喬峰一個月在外地前救了一位小妞,那小妞冷傲的很,不屑別人的搭救,才能走路就叫囂著離開。
    而喬峰明知道自己救回來的那位小妞討厭自己,依然細心的照料她,堅持等她傷好,而不是任其自生自滅。
    在思索中,我開門就走,臨走前卻被木冷叫住。
    “等等。“
    “怎麼了?還有什麼事?“
    如所有認識我的人所知,我並不擅長說話。如果是其他人被妹妹叫住,或許會說“哎呀哎呀,是舍不得哥哥(姐姐)嗎?“
    哪會像我一樣木訥?
    漆黑的夜色下,我看不清她的表情,但能猜到,她的表情必如她的話語一般冷漠。
    “我要去荒古學院上學。“
    語氣更像命令而不是請求,她說完後,便沒有再做任何多餘的事,立即回屋。
    我愣住了,看見她房間的淡淡的燭火,心中滋味複雜。
    家裏的條件根本不允許上學,不然我早就給她們報了名。但是,既然上學是木冷的夢想,那麼作為哥哥的我,又該怎樣抉擇?
    來不及思考這麼深奧的問題,我便出了門去找喬峰。他很少找我,應該是有急事。
    順手關門,然而大路上突然有一輛馬車疾馳而過,破舊大門頓時前塵土飛揚,竟害我吃了一鼻子灰。
    不知什麼時候,月亮高掛枝頭,清冷的月光撒在路旁的野草莓,那鮮嫩的葉與果表皮掛著的透明水珠之上。
    如無意外的話,回去時我便將它們的果實采摘,用來果腹。
    停下之後,我才發現身後有腳步的回音,大概與我的停下時隔了半秒。
    於是我悄悄的抬頭四處張望,做出一副欣賞風景的模樣,卻發現路兩旁皆是參差不齊的牆。
    再走,又突然停止,這次卻沒了回音。望著靜悄悄的遠處,心中竟然有幾分擔憂。
    後來,沒想到居然能在路上了遇見喬峰。起初是聽到前麵有雜音,後來才發現他在跡稀少的下坡路。而令人更意外的是,他居然在這條回家的必經之路上和幾個男人群毆。
    “啊!你這混蛋,有本事等我們大哥過來。“貌似聽到了愚蠢的話語,這人不是黑道的吧?不然得多丟那些黑暗世界裏的人的臉。
    “抱歉,在下沒興趣。“如此古老的自稱,除了喬峰外別無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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