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兄弟，這孟婆不過是孟婆城城主的一個尊稱。小女傅雅，掌管這孟婆城才不足百年，你們凡人故事裏的孟婆應是上任城主。”傅雅看向林願的表情充滿了同情，仿佛是要完成他死前最後一個願望般細心的解釋道。這樣的表情讓剛放下顧慮的林願又打起了鼓，這老頭不會是虐待狂吧。
    “我說那什麼雅啊，你就別跟我徒兒敘舊了。今天我既然來了，這城門你無論如何都是要開的了。你說咱們是和平著來呢，還是暴力執行呢？”老頭又掛上了他那招牌似的笑容，這讓林願更加感覺陰冷了。
    “老頭大人，我知道我是打不過您。不過您這樣一次次用洗怨池做試驗真的不合規矩啊。您也知道這洗怨池乃是孟婆城的根本，是輪回通道的起點，如果您把這兒給毀了，整個地球都會混亂的。”傅雅的語氣相當客氣，她努力的試圖說服老頭回心轉意。她是真的不願動用武力，當然主要是因為她根本無法撼動老頭半分，這些之前她就試過了，不然真以為她會是好脾氣啊。
    “你這小丫頭，我就帶著徒弟進去淬煉一番。怎麼就讓你說成要毀滅星球了。我就真的這麼好說話嗎？”剛才在林願那的怒氣還沒發，這又撞到了鐵板上，老頭的火氣也有點兒壓不下去了。
    “老頭大人，您難道不知，這洗怨池生人時不能靠近的嗎？洗怨池乃時魂魄驅幻存靈後幻源彙聚之地，池中的十三中情欲本源一般的鬼修都未必能經受的住，你如此拿生魂淬煉，不是要害他死嗎？”傅雅同情的看向林願，有這樣一個師傅真的是挺可憐的。
    “我去，死老頭你這又是唱的哪一出？這洗怨池到底是什麼地方？”林願的小宇宙要爆發了，他當然知道老頭肯定不會存心送他去死，但傅雅作為一城之主也不可能編這麼低級的謊言騙他。所以這裏邊肯定有貓膩。
    “臭小子你激動個什麼勁？我大老遠帶你來還為了害你不成？不就是個洗怨池嗎，隻要你意誌堅定能在裏邊堅持三天就行了。三天後你的肉體就能被幻氣淬煉成半魂體，對於你以後的修煉大有益處。難道你不想早日修成回去嗎？如果你說你想在這裏生老病死無線輪回，我保證把你帶出去，以後對你的事絲毫不過問。”老頭說的嚴肅，林願聽的認真，他知道自己不會甘於老死在這裏的。他還有太多的牽掛，太多的疑惑，所以他必須修煉，必須回去。
    “不管刀山火海，小爺幹了。就是做鬼，我也要修煉。”
    “好小子，這才不愧是我選中的人。”老頭滿意的看著林願。最後轉頭看向城門，臉色瞬間拉了下來：“我說丫頭你這是逼著我老人家用暴力了？”
    “你！”傅雅倒也無奈，最後還是不得不打開了城門。不過看著兩人的身影，她還是忍不住又追問道：“老頭，你確定他能承受洗怨池的淬煉，可別弄個怪物出來。你也知道生魂承受不了十三幻源的結果，非死即失去理智，以後也隻能是行屍走肉，連輪回轉世的機會都沒有了”
    “怪物？行屍走肉？”林願剛提起的豪情壯誌又被無情的熄滅，突然發自心底的大聲咆哮了出來：“老頭，這個你一定得給我解釋清楚，不然小爺死也不進去了。要是變成怪物，我還不如直接死了做鬼修呢。”
    “臭小子，你以為鬼修這麼好做啊。你看這星球都發展多少時日了，這裏的鬼有哪個能修煉到鬼王的，就那個小閻王現在也隻不過剛剛到了鬼帥的地步而已。我還告訴你，在這裏你死了有九成九得可能要成魂，最後驅幻存靈入輪回。你還想修鬼道！退一萬步說就算你修了鬼道，你知道修道閻王的地步要經過幾萬年嗎？”
    “那，那我也不能成為怪物，成為行屍走肉。那跟我魂飛魄散有什麼區別？”林願的臉色有些慘白，為什麼老天就對他這麼的不公，好好林家二少爺做著，天降橫禍，父親身死，母親失蹤，大哥也失去了消息。好不容易找到害父親身死的蛛絲馬跡，結果一個好奇被莫名其妙的傳送到了這裏。他的殺父大仇，他母親的消息，還有那個一直把自己當親弟弟的林雪梅大師姐。他怎麼能容忍自己就這樣的生老病死在這裏？
    “你信不過我，難道還信不過自己嗎？“老頭的火氣也有點兒大了，簡簡單單的收個徒弟吧，怎麼這麼多破事兒。
    “我。。。。。。”父親、母親、大哥、梅子姐還有林火還有那些疼過自己的長輩們，他們的模樣一個個在腦中閃過，他不想放棄，也不能放棄，可是，他真的能行嗎？
    “你隻要記得，幻氣的十三幻源說到底不過是虛幻而已，不管他怎麼變換你隻要守住本心的清明。你就能操控它，讓它為你所用，讓它成為你成長的奠基石。你要相信自己，相信那些把希望寄托在你身上的人。”看著林願眼角流出的淚水，老頭心下一軟禁不住長歎口氣，溫言說道：“我也不強求你，去或者不去，你自己選。你若不去，我現在就送你回去。其他的事我自己解決，一年後我如果能找到通道回去，也會帶上你。隻不過傳送中會出現的變數我卻不能跟你保證。畢竟我們是主動傳送，而不是觸發傳送。修煉一途本事逆天而行，九死一生是常事，如果擔當不起，不如趁早放棄。”
    “唉，怪我多言。”傅雅看著師徒兩人的表情，最初的抵觸已經完全消融，她能看出來林願有太多的不舍和牽掛，又有太多的無可奈何。看著一個不過十七八歲的小夥子臉出現這樣糾結的表情，縱然是她這樣看慣生死的也有幾分動容。
    林願看看眼前展開的大門，再看看老頭嚴肅的表情，還有傅雅的那份於心不忍。他試著向前走了兩步，堅定的告訴自己，我能行。
    “進去這個大門，你就永遠也無法回頭了。即使你再想回頭，我也不容許，因為進去以後你就是我承認的弟子。”老頭鄭重其事的宣判。
    “我能行！”林願前進的腳步更加堅定，不管是刀山火海哪怕是十八層地獄，他都要闖上一闖，最不濟就是魂飛魄散了，怎麼也比困死在這裏強。這樣想著心中豁然開朗：“老頭，別看不起我。小爺就沒怕過什麼。”
    傅雅聽著這痞氣十足的叫罵，竟然沒覺得逆耳，反而有幾分感動。也許因此被閻王罵，也不算壞事兒。做鬼時間太久了，自己怎麼就忘了那份人情味呢。
    “小丫頭，這門守太久了。心思就死了，身死尚有轉圜餘地，而心死了那就真正的死了。”老頭經過傅雅身邊的時候，輕飄飄的說道。以後這裏他來的機會很小了，這兩個月和這丫頭相處的還不錯，不如點撥她一下，隻是能領悟到什麼程度就要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老頭的一句話對傅雅來說簡直是醍醐灌頂，上百年的修煉，她守著洗怨池，卻一點兒進步都沒有，原來不是自己不努力，不是自己慧根不夠，而是自己的心早已死了。既然心已死，又如何能前進。看來真的該改變一下了，傅雅望著老頭離去的方向深深的鞠了一躬。
    林願保持這種視死如歸的表情走了兩步又小跑著退了回來，這讓剛升起幾分敬畏之情的傅雅也有點忍俊不禁，還真是個有意思的小夥子。
    而老頭看到林願往回跑的林願，一口氣好懸沒憋死。這小子搞什麼飛機，眼看著又打退堂鼓了，我看上的人不至於這麼差勁吧，難道這次真看走眼了。
    林願一看老頭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麼，心中來氣，一揚脖冷哼一聲道：“我不認路！”
    “噗。。。”不遠處剛要離開的傅雅一個忍不住笑出了聲。
    老頭伸手扶額，這徒弟收的太奇葩了點兒吧，丟死人了：“不認路，你還跑那麼快。臭小子，還不跟著我走！”
    一路上左拐右拐饒了不知道多少個彎兒，不過這一路倒也安靜，完全不像老頭說的這裏會熱鬧的樣子。雖然偶爾會碰到幾個小鬼，也會像見了鬼一樣沒命的逃跑，見得多了，林願也就習以為常了。
    不多時，老頭便帶著林願來到一處高地，往下望去是一個足有籃球場那麼大的一個池子。池子裏如墨般的黑氣翻湧，黑氣中一群群的黑影翻滾著，爭相恐後的撞向池壁，接著便是一陣陣似厲鬼嚎叫般的呼嘯聲直穿雲霄。初見此景嚇得林願一個趔趄坐在了地上，即使心智堅定，他也不過是個不到十七歲的半大小子，按這裏的算法還算未成年呢。
    “怎麼，那副英勇就義大義凜然的氣魄就這樣沒了？這還不過隻是個小型的洗怨池。”老頭伸手扶起林願，雖然嘴上說著責罵的話，語氣卻沒有半點責怪的意思。
    看著林願麼又什麼大礙，老頭極其認真的解釋了起來：“孟婆城城門那副對聯你見過了吧？”詢問的話陳述的語氣，所以他也沒給林願回答的時間繼續講到：“地府之中，這孟婆城相當於是人界的首府。所有新魂都要在這裏驅幻存靈方可進入輪回。幻氣是鬼魂的生命源泉也是鬼修的能量源泉，對於不懂修煉的，幻氣就像人類的空氣被消耗也隻能維持它的魂靈不滅。而對於那些能修煉的鬼魂，幻氣就相當於修者的靈氣。所以地府絕不允許幻氣被大量消耗去維持那些毫無前途的鬼魂。所以便有了這孟婆城，大部分的魂都會在這裏洗去怨念保留最純淨的靈魂，然後被送入輪回通道，再次輪回轉生。
    你知道凡間故事裏的孟婆湯吧，那其實就是地府煉製的特殊藥物，目的就是驅幻存靈。所以凡間有傳言說走過奈何橋喝過孟婆湯就會忘卻前塵往事，這些都不為過。因為驅幻，就是將靈魂所附著的十三幻源完全從魂體內驅除，使之進入洗怨池內。而後被保存下來的最純淨的靈魂才能進入輪回通道再次轉生。十三幻源都沒有了，當然無欲無求，又何來的記憶。”
    “你的意思是，這洗怨池其實就是鬼魂用過的洗澡水，他們把汙垢都洗掉留到這裏，而你讓我用他們的洗澡水洗經伐髓淬煉身體？”
    “呃，好像有這麼個意思。”老頭仔細想想確實是這麼回事兒。
    “靠，臭老頭你的方法到底靠不靠譜啊？”
    “理論來說，這完全靠譜。因為幻氣和靈氣一樣都有親友避敵的本性。而且你已經死過一次了，靈魂和現在的身體的融合度還很差，所以你本身就是半魂體的底子。如果再經過十三幻源的淬煉，以後的幻氣就能被你直接吸收用來修煉。這個星球上的靈氣不多，但是幻氣還是很充足的，隻是這些小鬼們不會用。你按照我給你的願以成仙修煉，必定能進展迅速，保證一年內能修成鬼兵。”
    “還理，論，上！我去你大爺的，我這九死一生的修到最後還是個鬼兵。老子不幹了！”
    老頭滿頭滿腦的瀑布汗，說起研究他從不認輸，可是傳道授業他還真的怕了。不過看這小子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表情他還不得不硬著頭皮解釋：“臭小子，你別小看鬼兵，鬼修和人類修者的的等級是相似的。人類修真的等級：煉氣期、築基期、金丹期、元嬰期、出竅期、化神期、合體期、大乘期、渡劫期。而鬼修相對的有：小鬼，鬼兵，鬼差，鬼將，鬼帥，鬼王，鬼尊，鬼皇，鬼帝。所以，鬼兵，就相當於人類修者的築基。你聽過那個修著一年能築基的？你小子還不知足。”
    “那也不行，我好好的一個大活人，幹嘛非跟小鬼們搶生意。不幹！”
    到現在老頭還不知道這小子在胡攪蠻纏，這上千歲的年齡還真是白活了：“臭小子，事到臨頭，你幹也得幹，不幹也得幹了。老頭子我早說了，過了那道門，你就沒回頭的可能了。”
    “靠，難不成你還霸王硬上弓啊。”林願做出一副嚇怕了表情，雙手抱胸後退幾步。
    老頭看林願一副軟硬不吃的樣子，突然笑罵道：“臭小子別得了便宜又賣乖啊。不就是個名字嗎，老頭子我給你改了還不行。其實老頭子我也不太喜歡這些名頭。等你淬煉成功了，功法等級什麼的老頭子給你量身定做。”
    “這還差不多，不過我為什麼一定要淬煉身體？直接修煉不行嗎？你也說我有半魂體的底子啊。”
    “這個你就有所不知了，你雖然是半魂體，可是畢竟是生魂入體，魂還未被幻氣洗練過，隨時有可能跟你的這具軀體融合。而融合的狀態直接關係著你的神魂，如果以現在的情況融合，你以後也隻是這個底子了，成就不會太高。可是被淬煉後再融合，經過各種幻源的淬煉，可以很大程度的穩固你的神魂。這樣等你的魂魄再和軀體融合，你的底子就被打造的相當好了。這對你來說可說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因為融合好的身體根本經受不了這麼強烈的幻源入體。臭小子，這些可都是老頭子我反複研究試驗過的結果，肯定不會出錯，你放寬心得驅就行了。”老頭子一邊說一邊看著林願周身得那層薄霧，心想這幻心墜給的有點兒早了，一會兒得偷偷取下來才行。
    “能放寬心才怪。”林願當然不知道老頭子在打他幻心墜的注意，聽他說完隻是小心的探頭再次看了眼池裏那翻滾的黑氣，那哪是黑氣啊，分明是濃的發黑的血氣。這一看他怎麼就覺得自己像極了那以身祭劍的莫邪啊。
    “乖徒兒放心，師傅等你凱旋歸來。。。”老頭說到一半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取了林願的幻心墜，順勢一腳把他踢進了洗怨池。隨即一聲尖叫響徹雲霄。
    而後。。。。
    “暈，忘了跟他說修煉法門了。臭小子記住口訣：情為本，情做源，情終幻，幻皆虛。驅幻執純願，以願修成仙，情願結。欲字訣於這個相似，還有其他的你要自己多領悟。糟了糟了，這小子能不能聽見啊，我這破腦子，咋總把最關鍵的給忘了，臭小子你一定不要死啊。。。。。。”老頭兀自在池邊鬱鬱叨叨的說，心下也是懊惱不急。而池下。。。。。。
    “老頭子，我一定要殺了你。。。。。。”那發自內心的嘶吼仿佛要撕裂天空一樣，隻是已經無法阻擋他墜落的身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