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第二十八回 百生果之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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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情一路領著他走去昨晚采摘藥草的那個石坡,在巨石麵前停住,示意六禦仔細觀察這塊巨石。
“你看看這塊石頭。”
不明白七情的意思,六禦皺著眉頭,粗略地掃了一眼,並沒有發現什麼不妥。
“一塊爛石頭,有什麼好看的?回去了。”
七情拽著他蹲下,讓他把注意力重新放在石麵上。
“你再認真看看上麵的刻痕,是不是刻了一套刀法?”
六禦終於肯正視,一辨認,旋即變了臉色,目不轉睛地看著。
“如何?”七情問。
六禦激動地摩挲著上麵的刻痕:“我出門遊曆前聽老頭說過,有一套名為意狂的刀法,堪稱天下無雙,隻可惜因為不知名的原因,創造這套刀法的人選擇葬身忘憂海,於是意狂刀法便失傳了,老頭讓我外出遊曆,也是希望我能找到意狂這套刀法,想不到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這上麵所刻的刀招特點與老頭所說的一模一樣。”
“這說明你和它有緣。”七情接口道。
“如果不是你,我又怎麼會找得到它?”
六禦眉開眼笑地握著七情的手臂,七情瞬間一皺眉,見七情麵色不對,六禦視線一轉,隻見七情裸露在外的白皙手臂上布著不少淤青和劃痕,臉上的笑意一下子消失了。
“我沒事。”七情怕六禦自責,連忙道。
“怎麼弄的?”
“晚上失足所致……”
“敷過藥了嗎?”
“你的毒比較重要。”
“那就是還沒敷了。”
六禦直接跑到他身後去,把手伸進竹簍裏一通亂翻,把藥草翻了個亂七八糟,急道:“哪個能消腫化瘀?”
七情搖搖頭:“這裏麵的藥草都是助你穩定毒性的。”
“那我們現在去找。”
“我找過這方圓數裏,除了這些,沒有別的藥草。”
“……這,或許還有其它地方你沒找過的,你先告訴我它長什麼樣,我去找給你。”
“六……”
七情張口欲言,但很快便被六禦打斷了。
“是廢話就省下,我隻不過想趁現在還能動彈的時候幫你,難道連這樣你都要阻止我嗎?”
拗不過六禦,七情隻好告訴了他好幾種消腫化瘀效果不錯的山藥草果,六禦很快便離開了,並說好了要在日落之前回到石坡這裏,七情也答應了分頭去找。
很快,時間便到了日落。
當七情一無所獲地回到石坡後不久,六禦也跟著回來了,用外衣當包袱,肩上扛著一大堆東西,看上去收獲頗豐,汗津津的麵上帶著疲累。
接過六禦的成果打開一看,七情不由得啼笑皆非。
這家夥大半天了,就拔回一大堆沒用的雜草。
“怎麼樣?”偏偏六禦還盯著他,一副要人誇獎的模樣。
正想說這些都沒用時,忽然,七情見到雜草中隱約有樣桃心狀的東西,心內一震,忙將雜草撥開,赫然見到裏麵有兩、三個百生果,丹紅的色澤十分討喜。
“百生果?!你從哪弄來的?”七情拿起放在手中眼眶一紅,差點喜極而泣。
六禦有些被嚇到了,似乎不知七情為什麼反應會這麼強烈。
“剛剛一路尋至崖腳下,抬頭剛好看到頂上結了幾枚紅果,想起你還沒吃過東西,就摘下來了……難道……”六禦想到了什麼,神色慌張,“紅果有毒?!”
仿佛一切到了否極泰來的時刻,七情忍不住愉悅地彎起唇角:“不是紅果有毒,而是你有救了。這是師父說過的百生果,如果百生果處理得正確,便能解世間百種奇毒,你身上的毒自然也不在話下。”
六禦呆若木雞,好半天才反應過來,七情的意思是,他有希望康複了?
明白六禦所想,七情給了他一個肯定的回答:“如果我處理無誤的話,你的毒便能盡解。”
“哈,哈哈哈……先是抑毒花,再是意狂刀法,現在又是百生果,老天待我不薄,看來我六禦果真命不該絕!七情,這一切多虧了你,沒有你,我也許早就下了黃泉了!我……”六禦難抑心中澎湃的情緒,緊緊抱住了身邊的七情,不知該說什麼好。
“感謝的話就等毒解後再說吧,關於百生果……我也沒有十足把握。”七情為六禦歡喜之餘,沉重的心情卻也沒輕鬆多少,畢竟那時聽師父講解百生果的製法時,他整個人處於半迷糊的入睡狀態,雖然大致記下了,但到底是不是那樣,他也不敢肯定。
比起他的猶豫,六禦卻堅定不移地道:“我相信你。”
七情愣住了。
如今的六禦眼底中對他滿是信任,可笑的是他卻不能相信自己。百生果如果一個處理不當,便會由解毒聖物變為廢物,更有甚者,還會在人體內轉化為劇毒之物,他不敢想象,萬一過程中有哪個步驟錯了,或是輔助藥草順序弄混了,六禦的性命豈不是被他親手葬送?
沒找到百生果之前,他千祈禱萬祈禱地想要碰見,如今真正到手後,卻又畏縮起來了。
六禦七手八腳地把百生果撿進七情背後的竹簍中,催促道:“天色暗了,該回去了。”
七情這才回神,點點頭,道:“好,刀法你都記下了嗎?”
“自然。”六禦頗有些自豪地應著,對於武功方麵,他向來都是過目不忘的,就連老頭這個嚴厲非常的師父也不得不稱讚他這一點。
“那走吧。”
七情淡淡地說著,眼底的那一絲不安的憂慮被他小心地藏了起來,神經大條的六禦自然沒有察覺到異樣。
夕陽下,兩人並肩而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