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第一回 落花逢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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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州自誕生之始便是一片爭權奪利的世界,在這片富饒的土地上,無數有心人為了自身利益而爭戰不休,肆意殺人,使得九州各地動蕩不安,百姓難以安樂平和。
混亂的局勢膠著了近百年,不知自何時起,九州逐漸崛起了兩股神秘勢力,均以猛虎雄獅之力殲滅了周邊無數大小門派,各自穩當盤據著南北兩界,兩大旗鼓相當勢力之間的拉鋸,不少魚龍混雜的組織都被迫偃旗息鼓,銷聲匿跡的幫派竟也讓九州各地維持了短暫的和平之象。
南有神武殿,北存驚天閣。
即便是兩耳不聞窗外事的窮酸書生,也明白除了朝堂之上還有這兩股不能惹也惹不起的勢力。
“老說這些東西真是無聊!老頭,到底本少主什麼時候才能握刀!”拔高的音調說明了聲音主人的不悅,書房內一名年約七、八歲的華服小童不耐煩地拍桌,桌上的文房四寶早就被他那雙不肯安分的手折騰得亂七八糟。
“六禦,你不該對師父無禮。”出聲的是身邊穿著白色衣衫的孩童,一張白玉般的小臉上滿是沉靜之色,雖不多言,但從清澈的眼神之中足以看出他對華服小童的關切之情。
“好好好,你自己留在這裏慢慢聽吧!我出去了。”說著,任性的六禦便站起徑直走向房門,就連玩伴伸出來欲攔阻的手都被他無情拍開。
書房上白發鶴顏的男人默默看著眼前這對一動一靜、性格迥異的徒弟,沉聲道:“七情,讓他去。”
“師父,我想六禦……”七情一聽,反射性便要替六禦說情。
“住口!我不需要你替我說好話!”六禦莫名發怒起來,厲聲阻止七情的舉動。
七情略為難地看了眼六禦,對方正氣上眉梢,他隻得選擇閉口不言,以防火上澆油。
深諳七情護友心切,白發男人歎了口氣,道:“六禦,審時度勢是身為上位者必須掌握的一項本領,你身為神武殿的少主,卻不願學習何為天下大勢,我隻問你日後如何以一己之力挑起神威殿的重任,又該如何為令父分憂?”
被教訓一番的六禦曉得師父說的話不無道理,但卻死都不肯認輸:“我隻知道擁有力量才是擁有一切權勢名利的來源!在絕對的力量麵前,什麼伎倆謀略都不堪一擊,當年的神武殿不也是靠絕對的武力打下半壁之位嗎?”
看著六禦決然出走書房,七情也明顯坐不住了。
“師父,可否讓我去勸說六禦……”
“不必,他若是連這層都想不通,那就不配當我的徒弟。七情,你再有兩日便能學習如何握劍了,切記,莫要在此時讓為師失望。”
見師父少見動怒了,七情隻能按捺下心中的不安乖乖坐下,稚氣的雙眉卻微微蹙了起來。
聽到師父無情的話語,門外的六禦狠狠地捶了一記亭柱泄恨。
自己到底是哪裏不如七情?
師父是這樣,就連神武殿的眾人也是這樣,眼光從來都隻會停留在七情身上,鮮少注意自己。他不明白他們兩人同為神武殿的少主,又師拜同門,憑什麼七情受到的關照就比他多,難道就因為他比七情多了一對雙親,所以大家都把疼愛給了七情?父親長年閉關療傷,而母親又遠在漠北,與雙親從來都是聚少離多的他與七情比起來又有何不同?
真是可恨!
時光匆匆,眨眼已過十年。
幽幽碧湖中群鯉戲蓮,兩岸楓葉正紅,盡是濃濃秋意,如畫的景致中,一名端莊俊秀的白衣男子乘著暖風翩然而至。
在湖邊卸下腰間的佩劍,男子小心翼翼地將劍抽出,隻見閃著寒光的輕薄劍身上,一抹鮮紅觸目驚心。他皺了皺眉,隨即拿出幹淨的手帕沾濕微涼的湖水,仔細擦拭著劍上的汙跡,看著劍身恢複以往的錚亮,不由回想起剛剛那名刀客臨死前露出的痛苦表情。
不夠,仍不夠,他所求的是以最短的時間內結束敵人的性命,而照現狀觀來,他的功力還沒達到這種程度。
一名身著湖藍色長裙的少女急急出現在湖邊小徑。
“……少主!七情少主!”
是鬆蘿。
耳邊聽到熟悉的聲音呼喚,七情還劍入鞘,站起朝來時的方向走去。
“鬆蘿,何事?”
“太好了,我就知道七情少主一定在這裏。”鬆蘿擦了擦額上的薄汗,高興地說,“六禦少主回來了!”
七情聞言,點點頭。
“幫我準備熱水。”
因為看到主子太過高興而沒怎麼注意,鬆蘿這一看才發覺,一直都是纖塵不染的少主,此刻雪白的衣襟上沾染了許多血跡,星星點點暈染著,觸目驚心。
少主受傷了?
鬆蘿內心一驚,正想開口,七情卻早先一步離去,看著那個遠去的孤單白影,她不由得歎了口氣。
少主近些年來是越來越忙碌了,早些年因為大殿主的病情時好時壞,所以神武殿遲遲未對九州發動攻勢,如今大殿主身體痊愈不少,少主便要為神武殿執掌九州的計劃而東奔西走。隻要是大殿主發話,不管多危險,少主都會去完成,根本就不顧自身安危。有時候鬆蘿真希望自家少主的能力能夠遜色幾分,這樣少主便有時間休息了。
想得出神之際,驀然聽聞少主一聲催促,鬆蘿趕緊一路小跑著跟上。
回到神武殿,經過一番梳洗,七情便前往飛邪苑。
剛走到苑園口,猛然一道狂霸狠辣的刀氣朝他襲來,七情察覺到後霎時側身一避閃開來,旋即利刃上手,劃出一道劍氣回敬對方。
“七情,你的反應變慢了。”
不客氣的指責聲從苑中傳出,六禦久違的身影穿過重重花叢正大步流星向他走來。對方的臉龐已然褪去幼時稚氣,輪廓中逐漸有了殿主和主後的影子,精致又棱角分明的五官,上挑的鳳眸中隱約閃動著少年狂傲的光芒。
方才在回來的路上聽鬆蘿嘮嘮叨叨說著六禦剛一回到神武殿,便俘虜了眾多侍女的芳心。打量過後,連七情也不得不承認,那個青澀的孩童在他不知道的時日裏,搖身一變,成了人人豔羨的俊美男子,英偉不凡,假以時日,必能成為領導眾人的王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