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乖乖……”張超湊到幼草跟前，打量半晌，嘴角慢慢拉開可怕的弧度，旋即笑容一收，喝道：“趕緊再找找還有沒有其他的！”
    禿毛狠狠點點頭，二話不說繼續搜尋。
    不過尋秋陽搬下來的靈草總共就兩株，哪怕他們找得再仔細也不可能發現第三株。但對於他們來說，就這兩株便已經足夠逍遙了！
    太陽升至中空，熾熱的陽光毫不留情地炙烤大地。
    張超用黑布將兩玉桶裹得嚴嚴實實，跟禿毛一人背起一玉桶，緊步往回走。
    禿毛背的是大桶，挺沉，起碼有兩百來斤，沒走幾百米就累得不行。
    “超哥，超哥，等等行不？”
    張超謹慎地朝四周看了看，他們正站在山脊上，四方沒有遮擋物很容易被人發現，“這種地方能休息？萬一被人瞧見了你怎麼解釋？”
    禿毛實在是走不動了，幹脆原地坐下，“就讓我喘口氣吧，這玩意兒太沉了。”他擦擦汗，見張超依舊警惕不安地張望，於是安慰說：“您就放心吧，這地方偏僻著呢，除了那兩廢物，沒人會過來。”
    張超似乎被他的說法安慰了，於是也坐下。抬頭瞅瞅天上的太陽，光線刺眼的很，他皺起眉頭，用手遮住陽光，也不知是不是心虛的緣故，總覺得頭皮火辣辣的疼。如坐針氈地休息了半刻鍾，他確實坐不住了，於是背起玉桶，“趕緊起來！”
    “超哥，就讓我……”
    “起來！”張超踢了他一腳，“別囉嗦！”
    “行行行……”
    張超在前邊兒領路，他走的挺快，耳邊都能聽見呼呼的風聲。
    到別人家裏偷靈草這種事兒張超還是第一次幹，他自認為這麼做並沒有錯，因為他始終不相信尋秋陽是可以種植靈草的人，往大了說，他這麼做隻是為了解救珍貴的地級靈草。
    眼看兩人就要走下山脊，背後忽然傳來一聲大喝。
    “站住！”
    張超和禿毛同時一愣，循著那聲音看去，特麼是尋秋陽！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
    別看禿毛好像挺能來事兒，其實膽子比老鼠還小，這時候看見尋秋陽就好比耗子見了貓，直接反手抱住玉桶“啊啊”叫著往前衝，瞬間把張超扔在後邊。
    “操！”張超原本還想強裝鎮定敷衍過去，被禿毛這麼一折騰明顯是行不通了，於是狠狠碎了一口緊緊追上去。
    做賊心虛！
    氤氳在心底的怒氣瞬時間提到了尋秋陽嗓子眼！
    靈草就是命根子！
    尋秋陽哪兒能放過他們，情急之下彎腰撿起石頭扔過去，第一個石頭沒砸中，第二個石頭砸中了張超的小腿，張超慘叫一聲，猛地撲倒在地。
    尋秋陽對冬冬喊了一聲“等著”，然後一個箭步衝上去，張超掙紮著想站起來，尋秋陽縱身飛撲，又一次將他按倒在地。
    張超失去反抗的先機，被尋秋陽一拳頭打懵了，整個人暈乎乎地癱在地上動彈不得，尋秋陽顧不得太多，三兩下把蒙在玉桶上的黑布掀開，見果然是晶角果樹，更是怒不可遏。他飛快地將玉桶解下放在地上，用黑布一遮，然後對著張超狠狠打了兩拳。
    張超的牙崩了，噴出血來。
    前頭的禿毛回頭看見張超的慘狀，稍作權衡，一咬牙放下玉桶，撿起木棍衝過去，對著尋秋陽的後背猛砸。
    尋秋陽吃痛，扔下張超對付禿毛。
    禿毛舉著木棍一通亂砸，尋秋陽畢竟是普通人，突破不得，隻能用胳膊抵擋。
    有了禿毛的幫助，張超暫時得喘息的空當，意識回籠，隻覺得眼眶和嘴角一抽一抽地疼，用手一摸，紅的，流血了！
    “操！勞資偷你靈草是看得起你！少特麼得了便宜還賣乖！”
    張超爬起來，順手撈起石頭往尋秋陽身上砸。
    尋秋陽猝不及防，被砸得一個趔趄。
    禿毛抓緊這個機會，縱身跳起用木棍往尋秋陽腦袋上砸去。
    尋秋陽及時偏開腦袋，並用手格擋，木棍打在小臂上，發出一聲悶響，尋秋陽隻覺得鑽心的疼，好像骨頭斷了！
    戰況一麵倒。
    冬冬站在山坡下守著玉桶，看見爸爸衝上去的時候就已經非常緊張，這會兒尋秋陽被圍毆，眼角破了，嘴角破了，血啊泥啊沾了一身，小小的人更是害怕得眼淚都要掉下來。他想衝上去幫忙，可是他的力氣這麼小，根本打不過那兩個大人。
    尋秋陽已經被兩人徹底打倒在地，一點反抗的力氣都沒有了。
    張超捂著腮幫子，往他臉上吐了口猩紅的唾沫，餘光一掃看見山腳下的冬冬以及玉桶，對禿毛揚了揚下巴，“去看看桶裏還有沒有靈草。”
    “好。”禿毛一邊活動胳膊一邊往冬冬走去。
    冬冬被嚇得幾乎動彈不得，紅著眼眶可憐兮兮地看向尋秋陽。
    看見這樣的冬冬，尋秋陽心疼得不得了。自己一直捧在手心嗬護著的孩子，竟然被嚇得臉色慘白。他忽然為自己的行為感到後悔，早知道這兩人這般張狂，他就應該讓冬冬繼續趕往淩府。
    血液混合唾液流到氣管裏，引起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足足半刻後，尋秋陽才好不容易從嗓子眼兒裏擠出一個字，“走！”
    冬冬立馬哭出來了，撒腿就跑。
    張超一腳踢在尋秋陽肋骨上，嗤道：“說你是傻子你還真是傻子，對個野孩子都這麼上心。”
    尋秋陽沒力氣反抗，血糊了一身，鮮紅的粘液沾濕了掛在脖子上的細繩，血液順著繩子往下流去，將黑乎乎的掛墜完全包裹在內。
    尋秋陽勉強睜開紅腫的眼皮，盯著不斷靠近玉桶的禿毛，眼睛裏全是憤怒和不甘。
    從失憶到現在，即便他們的生活過得並不輕鬆，即便鄙夷輕蔑的眼光無處不在，他卻從未像現在這樣內心充滿怨恨！他怨恨張超和禿毛的無恥、貪婪！如果可以，他希望這兩個人能夠立刻死在他麵前！
    禿毛衝到玉桶邊，興匆匆地看了張超一眼。
    張超有點不耐煩，吼了句，“動作快點！”這一開口，就扯得嘴巴一陣劇疼。
    禿毛不敢耽擱，連忙掀開蒙在玉桶上的黑布。
    就在這一眨眼間，張超隻覺得仿佛看見一片銀光閃過，緊接著禿毛就沒動靜了。直覺告訴張超情況有異，於是他試探性地喊了一聲“禿毛”。
    “……”
    張超不自覺地皺了皺眉頭，又喊了一聲“禿毛？”
    禿毛依舊保持著彎腰站立的姿勢，沒有絲毫回應。
    張超更覺得不對勁，低頭看看尋秋陽，男人分明連眼睛都睜不開了，卻依舊透過紅腫的眼瞼縫隙目不轉睛地盯著禿毛！張超瞬時間毛骨悚然，他懷疑是不是尋秋陽做了什麼讓禿毛變成這樣？！
    但是可能嗎？！
    尋秋陽一個再普通不過的人，能藏有殺招？！
    張超色厲內荏地踩了尋秋陽一腳，隨即慢慢往山腳走去。他不敢離那玉桶太近，所以繞了好大一個圈子轉到禿毛的正前方，壓低聲音喊了句：“禿毛。”
    禿毛終於有了反應，他緩緩抬起頭，目光有些呆滯。
    看見他沒事，張超瞬時間鬆了口氣，可還沒等他完全放下心，便注意到禿毛的整張臉忽然詭異地冒出細小的紅點。
    張超瞪大眼睛盯著他，瞳孔漸漸收縮。
    紅點越來越多，越來越大，彙聚成股流下，短短幾秒鍾便覆蓋了禿毛整張臉，最後變成一片血紅！
    張超被嚇得屁滾尿流，連連後退，禿毛張了張嘴巴，喉嚨裏隻發出嘶啞的聲音，緊接著就麵朝前撲倒在地，徹底失去生機。
    張超一聲大叫“殺人啦！”隨即衝上山脊連拖帶拽背起玉桶，衝進樹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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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淩府。
    憐秋從屋子裏走出來，瞧見憐春還站在門口張望，忍不住打趣道：“別看了，再看你都該變成望夫石了。”
    “我就是望夫石怎麼的？”憐春捧著臉犯花癡，“冬冬聰明又漂亮，長大了那就是萬裏挑一的好男人！到時候多少女人排著隊往他跟前擠呀，我這叫做近水樓台先得月……”
    “也不看看自己多大年紀了，還想吃嫩草。”憐秋把晾在竹竿上的被單收下來，“太陽都偏西了，要是他們會來，早還到了呢。”
    憐春癟癟嘴，蹙起眉頭，“說得也是。可是他們為什麼沒來呢？以前可從沒這樣過。”
    “興許是被什麼事情耽擱了。哎，你擔心什麼，今天不來，明天後天總會來的，放心吧。別幹站著，趕緊搭把手，這床單太大了。”
    二人合力將被單疊好，憐秋將被單抱進房間，憐春則有些鬱悶地關上側門，腦子裏還想著尋秋陽父子沒來這件事兒，沒想到她剛走進房間，就聽見外麵傳來急促的敲門聲。
    憐秋一愣，憐春立馬歡快地蹦起來，“一定是他們來了！一定是他們來了！”
    憐春歡喜地跑出去，憐秋也跟在後麵，誰知道一打開門，就隻看見冬冬。
    小家夥眼睛鼻子通紅，漂亮的小臉被汗水糊成一團，連鞋子都少了一隻，一看就知道受了不少委屈。
    憐春和憐秋心疼得要命，連忙抱住小家夥，輕聲詢問：“怎麼了怎麼了？怎麼變成這樣了？”
    冬冬直挺挺地站著，沒吭聲，呼吸卻越來越急促了。
    憐春和憐秋對看一眼，聲音更加溫柔了，“冬冬乖，告訴姐姐發生了什麼？你爸爸呢？怎麼沒跟你一起？”
    提起尋秋陽，小家夥終於忍不住了，“哇”的一聲哭出來，“爸爸要死了！爸爸要死了！冬冬要找淩叔叔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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