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秋陽自認為他培養的木耳菜屬於上乘，可也正因為這樣，心中越發沒底了。
    這些來自大城市的靈草師能在一定程度上代表現今靈草培植的水平。試想一下，就連質量如此之好的木耳菜都入不得眼，那麼到底何等水平的靈草才能得到他們的認可？
    抱著這個疑惑，第二天尋秋陽起了個大早，開始收獲勞動果實。
    卷毛開出的花兒已經完全凋謝，原本奶白色的花瓣皺成團，端部還泛著紅。
    尋秋陽半跪在地，兩手貼在卷毛根部。高達一米五的植株長得相當壯碩，光根部就有成年人兩個拳頭並攏那麼粗。
    回想起跟卷毛的相遇，尋秋陽隻覺得這簡直是他失憶以來最重要的轉折點之一。因為卷毛，他確認了自己在靈草種植方麵的“天賦”——盡管他暫時還不敢肯定這是否算得上天賦，但對於他而言，已經相當滿足了，至少這足以說明他並不是人們所厭棄的棄子。
    想到這裏，尋秋陽感動莫名。他溫柔地撫摸卷毛光禿禿的根部，感受它的心情。
    不同於以往的接觸所感受到的雀躍的情緒，此時的卷毛異常平靜，無悲無喜，無欲無求，就好像一位已經坦然接受了死亡的老人。
    尋秋陽忽然感覺到一絲悲涼，哪怕王老早就已經告誡過他死亡是生命延續的另一種方式，心中也難免悲痛。他不可自拔地陷入了憂傷的情愫中，就在這時，一道聲音鑽入他的腦子裏，就好像一束微弱的光線穿透層層霧霾照耀大地。那聲音很微弱，卻帶著不可思議的力量，使得尋秋陽的心境瞬時間平靜下來，它隻說了三個字：“謝謝你。”
    尋秋陽猛地一頓，猛地抬頭盯著長滿銀針的植株，植株被寒光閃爍的外衣所包裹，寬闊堅硬的葉片讓它顯得冷漠而不好接近，可尋秋陽卻從這散發著戾氣的外表，看到了隱藏的溫柔和親昵。
    他忽然覺得，這就像他的孩子。
    他忽然明白了，王老如此珍惜靈草的原因。一切都因為，靈草有靈，萬物有性。
    呼……
    尋秋陽長舒一口氣，雙手握緊鏟子，深情莊重地刨開土壤。
    卷毛的根係紮得很深，往下挖了大約50厘米，終於看見果實。果子總計7顆，大如拳頭，除掉附著的泥土之後，能看見血紅色的表麵以及浮在表皮的筋絡。
    尋秋陽不敢耽擱時間，麻利地將果子放進玉桶內，再按照王老的叮囑，在麵上搭了一條細軟濕潤的布片，然後將玉桶搬到房間裏。
    做完這些，他又回到小院子，將已經失去根係的植株埋進土裏，默默悼念了幾分鍾，這才回到房間叫醒冬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