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走停停，停停走走，等他們好不容易來到淩府側門，已經是下午一點過。
    冬冬仰頭看著雕花門，很想伸手摸一摸，可是一想起跟爸爸約定的話，又忙不迭地收回小手。
    尋秋陽叩門。
    一個穿著花裙子的女人把門打開，瞧見是他們兩，立刻朝裏頭說：“憐春，他們來了！”
    “誒！好的！我馬上過來。”
    冬冬伸長脖子好奇地往裏麵瞧。
    小孩子總是能很輕易地俘獲女人的關心，更何況是冬冬這樣機靈漂亮的小孩子。
    那女人看見冬冬的小動作，趕緊側身，憐惜地說：“快進來吧，該走累了吧。”
    尋秋陽說了聲“謝謝”，冬冬也緊跟著說“謝謝姐姐。”
    女人頓了一下，顯然沒想到這孩子竟然這麼乖巧懂事，笑眯眯地摸了摸他的頭，問：“吃飯飯了嗎？姐姐這裏有好吃的。”
    冬冬猶豫，歪著頭說：“姐姐非要請冬冬吃嗎？”
    女人愣住，沒明白冬冬的意思。
    尋秋陽哭笑不得地說：“姐姐請你吃，那你就吃吧，記得說什麼？”
    冬冬不假思索地對女人說：“謝謝姐姐。”
    女人樂開了花，牽著冬冬的手走進側屋，屋子裏擺著一張圓桌，七個穿花裙子的女人正在吃飯。
    憐春從隔壁跑過來了，看見冬冬，立刻把冬冬搶過去，“冬冬我來帶。”
    女人撅撅嘴，“那下次就該讓我帶。”
    “哪兒就輪到你了？我可是早就排在憐春後頭了！”
    “怎麼可能？！”
    “不信你問冬冬他爸！”
    “不跟你一般見識……”
    幾個女人有說有笑樂成團，冬冬則茫然地待在憐春懷裏，扭頭看著尋秋陽。
    尋秋陽摸摸冬冬的臉頰，說：“跟姐姐們一起吃飯吧。”
    “爸爸呢？”
    憐春親了親他的小臉頰，柔聲解釋：“這邊是女人吃飯的地方。你爸爸去隔壁吃，那邊都是漢子們。”說著，憐春用勺子喂了冬冬一口肉。
    冬冬努力地咀嚼，吞下去之後又認真地問：“冬冬在這邊，冬冬也是女人嗎？”
    眾多女人同時一愣，緊接著笑得花枝亂顫……
    這一頓飯，是尋秋陽自失憶以來吃過的最好吃的飯。到這時候他才知道，原來木耳菜不僅僅可以用來做湯，做稀飯，還可以清炒和蒸蛋。
    吃過午飯，飽餐一頓的冬冬跟著憐春坐在石桌前，學習他的小人書。冬冬學東西特別快，簡直有過目不忘的本領，憐春讀過一遍的內容，他就能一字不差地背下來。
    尋秋陽坐在不遠處的樹蔭下，聽著憐春一次次驚呼“天才”，不禁有些得意，他兒子可不就是這麼聰明嗎？！
    等到下午兩點，尋秋陽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便起身對憐春說：“今天實在是太感謝你了，不但請我們吃飯，還花費這麼多時間教冬冬識字。”
    憐春忙擺手，“冬冬這麼聰明，教他識字特別有成就感。”她簡直是喜歡到心坎裏去了，恨不能這就是她兒子呢!
    “小孩子可誇不得。”尋秋陽故意板著臉這麼說，可聲音裏卻透著藏不住的自豪。
    “怎麼就誇不得了，咱們冬冬聰明著呢！”憐春一邊說，一邊搜羅好姐妹們私藏的零食，打包好送給冬冬。
    冬冬抬頭看著尋秋陽。
    尋秋陽想推遲，憐春卻幹脆地拒絕了，“下次記得把冬冬帶來，我還要教他識字。”說罷，不管不顧地將點心扔進尋秋陽的背簍裏，飛快跑開。
    尋秋陽看著憐春的背影，又看看背簍裏的點心，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背起竹簍子，帶上冬冬從側門離開。
    ————
    憐春飛快走進正院，想著冬冬過目不忘的本領，心裏越發激動，就想著趕緊找到好姐妹們分享這一奇聞！
    誰知道走得太急，轉角的時候竟然撞到了人！
    定睛一看，完了完了！是大少爺！
    憐春臉色煞白，說話都結巴了，“對、大少爺對不起，奴婢不是故意的。”
    淩雲用手撫了撫胸口的衣襟，不緊不慢地說：“無妨。”
    “謝大少爺原諒。”
    “你叫憐春是吧？”
    “是。”
    “下次別這麼魯莽。”
    “是，奴婢，實在是奴婢著急了。”
    淩雲往前走，將要錯過憐春的時候，又頓住腳步，問：“什麼事情讓你這麼著急？”
    憐春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兒了，支吾半天，什麼話都沒說出來。
    淩雲笑了笑，問：“是因為那個孩子和男人？”
    憐春猛地一僵，悄悄抬頭觀察男人的神色，才發現自己真是笨極了！
    他們家大少爺是何等睿智的存在，哪怕是對整個宣奎大陸也能了如指掌，更何況小小的淩府別院？在大少爺麵前掩飾，簡直是廁所裏打燈籠！她連忙低頭說：“回稟大少爺。奴婢這麼著急，實在是因為發現了一個小天才。”
    “天才？”淩雲挑起眉毛，“那個五歲大的孩子？”
    “是。那孩子小名叫冬冬，過目不忘，長得還特別漂亮！今天奴婢教他識字，所有字都是一遍就會。奴婢聽說大少爺也有過目不忘的本領，想來大少爺和冬冬這孩子也有幾分緣分，第一次見麵的時候，奴婢還覺得冬冬跟大少爺長得很像呢……”
    憐春向來是個管不住嘴巴的人，說著說著就不著邊際了，等她回過神，立馬驚慌地捂住嘴巴，她腦子燒了吧！居然敢妄議大少爺？！
    淩雲倒是沒有發怒的跡象，隻是對這個叫冬冬的小天才有了那麼點興趣，在這個偏僻的鎮子待了大半年的時間，日子難免無聊。左右眼下也不能通過練武打發時間，倒不如花些時間看看這個傳說中的小天才。
    想到這裏，淩雲吩咐道：“下次他們再來，記得跟我說一聲。”
    憐春一喜，忙回答：“是！”
    “別張揚。”
    “明白。”
    ————
    尋秋陽他們到家的時候，不出意料已經天黑了。
    這一回冬冬倒是不覺得怕，一路上都哼著輕快的小調，時不時地還把憐春給他念過的小故事背給尋秋陽聽。
    尋秋陽摸摸他的小腦袋，心想：淩府果然好，他可得把這條寶貴的路子維護好了。
    回到家後，父子兩就著點心果腹。
    冬冬吃飽後便美美地睡去了。
    尋秋陽雖然很累，但還是堅持去院子裏看看靈草的生長情況。
    月光朦朧，尋秋陽也就隻看了個大概，兩根小芽似乎比昨天長了那麼一點點。很好，隻要靈草在持續地生長，美好的未來就是有希望的！
    第二天，父子兩都比往常起晚了。
    尋秋陽七點左右爬起來，還是覺得小腿很酸。不過他現在可沒有這麼多功夫偷懶，他得趕在太陽升起來之前，趕緊給院子裏的菜補充水分。尋秋陽提著木桶來回跑了五六趟，總算是把菜園子澆了個遍。三兩下把米粥煮上，他就又來到靈草芽麵前，仔仔細細地觀察。
    出芽的第三天，兩株靈草的外形區別已經比較明顯了。
    卷曲的靈草被尋秋陽取名為卷毛。卷毛已經有一個指節長，並褪去當初那柔弱嬌嫩的黃色，尖端變紅，甚至長出細小的半透明的絨毛。而另外一株筆直向天的嫩芽——小黃，則依舊保持原本的身材和膚色，生長遲緩。
    盡管早就知道這兩粒種子是不同的植物，可是當它們表現出迥異的生長速度的時候，尋秋陽還是有些擔憂。根據兩株幼苗的生長情況，他可以斷定卷毛應該比較適合當前的生長條件，而小黃，怕是不太滿意了。
    他坐在石塊上，單手托腮，盯著小黃發呆。
    他不知道小黃的種類，不知道小黃的生長習性，也不知道小黃到底需要什麼。
    如果小黃也能像冬冬一樣跟他交流，哪怕隻能說幾個簡單的詞彙，給他點方向和線索也好啊。
    哎……
    他默默地歎了口氣，伸出食指把小黃周圍的石子弄開，無意中碰到小黃的嫩尖，腦子裏忽然傳出來一個極其微弱的聲音：
    水、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