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一、進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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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春三月,春風送暖,萬物春意盎然,山坡上青草發芽,樹枝吐綠,遮掩住了原本黃禿禿的山地。山腳下就是平坦寬闊的官道,一陣翻滾的黃土塵煙由遠及近,大道上遠遠奔來幾匹駿馬。那馬跑的飛快,馬上的人牢牢抓著手著的韁繩,你追我趕,在這大道上縱馬馳騁。
此時正是當午時分,日頭明晃晃地掛在空中,官道上並沒有多少行人。這幾個人身背刀劍,其中一人在後腰上插了一把巨大的金瓜錘。可能是因為他武器太重,所以那馬也比其他幾人跑的慢了些,馬上的人因為落後,吃了滿嘴的灰,正在不滿地大聲抱怨:“我說哥幾個,你們能不能跑慢點呀?我眼睛都快被沙子糊住了!”
其中一人聽到以後稍稍收了收手上的韁繩,回過頭笑道:“三哥,技不如人你就趕快認輸,兄弟不會笑話你的。”說話這人皮膚臘黃,一張圓臉上長了雙圓溜溜的小眼睛,唇上兩縷鼠須一顫一顫的,顯的甚是精明。他這一說話的功夫,就與前麵兩人拉開了距離,頓時那路上的土塵也撲了他一臉,這人嘴裏‘呸’了幾聲,不再搭理抱怨的壯漢,趕緊又追了上去。
奔在最前麵的是一匹雪白的大宛馬,馬上主人一身白衣勝雪,衣袂翻飛,如果不是那頭烏黑的長發,這一人一馬從遠處看起來就像是朵雪白的雲在地上飄過。
這白馬跑的最快,遠遠把身後幾人落在了後麵,這時正好從前方過來幾個行人,看到有人在路上賽馬,向路邊上躲了過去。
白衣人嘴裏‘籲’了一聲,手上一拉馬韁,讓馬漸漸下腳步,回轉身嬉笑著看向身後。
終於看到有行人路過,馳騁的幾人速度慢了下來,來到白衣人身邊時便讓馬停住。那背錘的大漢最後趕到,拿胳膊擦了擦臉上的灰,叫道:“怎麼這麼快就被人攔住啦?這還沒跑一會兒呢?不算不算,咱們再來比過,我就不信了,還能每回都是我輸?”
那臘黃圓臉的人笑道:“三哥,你這麼大的人了,怎麼還像個小孩子一樣?輸了就是輸了,有什麼不敢承認的?咱們又不要你錢,你急什麼勁?”
“呸!”大漢豎起濃眉,啐道:“還不如給你錢呢!有本事你也輸一次,等到了京城的時候,那個獅子頭你去耍。”
“哥哥,你看兄弟這身板。”圓臉的漢子陪笑道:“你還想讓我弄那獅子頭,你就不怕那獅子頭先砸死我?”
“老四,不要妄自菲薄嘛!”另一個身形瘦削的人湊了過來,手扶著他肩笑道:“怎麼說你也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翻江鼠,怎麼能讓個獅子頭砸死呢?這死法也太丟人了不是?”
“就是,如果就這樣死啦,你不嫌丟人,我們還嫌丟人呢?”三哥哈哈笑道:“到時候你可千萬別說認識我們,我們丟不起這人,你說對吧老五?”
“二哥,你也太不厚道了,怎麼淨幫著老三?你看看我們兩個,你忍心讓兄弟我去舉那個重的要死的玩意兒?”說著這老四就和老三並排的走在一起,和老三那高壯的彪悍體形一比,身形瘦小的老四簡直就像個小孩兒。
這幾人並非普通人,正是廬江縣有名的五義——陷空島五鼠,背錘的壯漢是開山鼠徐慶,身形瘦削之人是徹地鼠韓彰,臘黃圓臉的是翻江鼠蔣平,而那正笑咪咪看著他們的白衣人,正是五鼠中的老幺——錦毛鼠白玉堂!
他們兄弟幾個受朋友之邀趕去京城遊玩,因為當朝天子近日剛得了一個龍子,龍顏大悅之下,下詔令舉國歡慶太子出生之喜。
因為孩子快滿月了,所以京城裏現在到處是張燈結彩載歌載舞的,聽說比那過年還要熱鬧,五鼠中的老大盧方一聽,連忙帶著老婆和兄弟幾個一起趕了過來。
要說盧方為什麼這麼興致勃勃地帶著一大家子來湊熱鬧,兄弟們也就算了,還要把家眷也帶來?其實他也是挺無奈,盧大爺已年過三旬,身為陷空島島主,可謂是家財萬貫,娶了老婆十來年,可那肚皮總也不見動靜,最近可能是求子觀音拜多了,老婆突然有了身孕,這讓盧方大喜過望,盧家終於有了後代香煙,兄弟也跟著高興。
隻可惜好景不長,自從他老婆盧大娘懷了孩子以後,脾氣也越來越刁頑,隨著肚子越來越大,那脾氣更是見長,在家裏處處看他不順眼,動不動就找岔吵架。
盧方吵也吵不過,打又打不得,天天被鬧的實在是頭疼不已,幾個兄弟沒良心,看自家大嫂像個火藥桶似的見人就炸,都有多遠躲多遠,留下大哥一人受大嫂荼毒。所以這盧方一接到京裏友人來信,為了讓老婆開心,趕緊的拖家帶口帶她來散心,並且給那朋友回了一封書信,到時有舞獅戲龍唱大戲的活,盡管安排自家幾個兄弟來幹。
韓彰等人知道了自然是不依,他們是江湖上有名的大俠,怎麼可能跟著世俗之人去舞什麼龍什麼時候獅呢?大哥公報私仇,兄弟們不服。
雙方爭執之下,盧方退了步,隻讓他們其中兩人去舞個獅子應付一下就行,幾人都不願意,所以才有了在這官道賽馬的一幕,為了臉麵,幾人自然是催馬前行,不遺餘力。
一輛馬車緩緩行了過來,幾個精悍的護衛護在車的四周,一中年人正策馬走在車前,他麵色嚴肅,頜下長須無風自動,貌甚威嚴,此人正是五鼠之中的老大,鑽天鼠盧方。
白玉堂跳下馬,跑到那輛馬車前,也不看大哥,對著車內叫道:“大嫂,這次我又贏了!”
車內一個銀鈴似的笑聲傳了出來:“老五,你贏就贏了,有什麼好炫耀的?如果他們幾個也騎你這馬,肯定也不會輸給你的。”
白玉堂歡聲笑道:“不管怎麼說,反正都是我贏了,大嫂,大哥答應人家的事,可就跟我沒關係了。”
盧大娘在車裏悶的慌,一掀車簾子,出來坐在了趕車的管家身邊,看著白玉堂笑道:“好好,沒你的事了,就算你輸了,大嫂也不會讓你去唱大戲,踩高蹺的。”
這時一個蒼老的笑聲也從車裏傳來:“小五這麼俊的孩子,怎麼能去做這麼俗氣的事,這個呀,就得你三哥來才行。”
“說的對,徐幹娘說的有理,還是你和大嫂最疼我。”白玉堂喜笑顏開地說道。
徐慶聽到了,也撥著馬頭走到車前,不依不饒地叫道:“大嫂我就不說什麼了,可是娘,誰才是你親兒子呀?怎麼你也淨向著老五?”
“兒啊,你膀大腰圓一身蠻勁,不出力氣還能幹什麼?娘就想看你舉那獅子,你不願意?”
這老太太是徐慶的母親,徐慶孝順,聽說京城有熱鬧看,連忙也把自已老娘帶了來哄老人家開心,聽她這樣說,徐慶當然是滿口的答應,就是賽馬沒有輸,這獅子也是他的活。
韓彰幾人仍然表示不滿,抱怨徐幹娘和大嫂就是偏向老五,老太太笑著不說話,盧大娘柳眉一豎,瞪著眼問他們:“你們有什麼意見?有就說出來。”
幾人一看大嫂發怒,忙搖頭賠笑,她才把臉上的氣消了,換了一副笑模樣回頭對徐幹娘說道:“娘,你進車裏去,這外邊風大,當心別著了風寒。不要理這些混小子,一個個的就會惹人生氣。”
大嫂倒打一耙,幾人自然是不敢反駁,白玉堂心裏有事,見大嫂和哥哥們心情還算不錯,忙說道:“大哥,我還有點事,先走一步了,你陪著娘他們慢走。這眼看就要到京城了,大嫂有身孕,你們不要著急趕路。”
“玉堂,你幹什麼去?”盧方皺眉問道。
白玉堂一邊蹬上自己的白馬,一邊回頭笑道:“當然是去找人的麻煩了!”
盧方囑咐道:“老五,到了京城就給我收斂一些,別動不動就找別人麻煩,我們是來散心的,你可千萬別惹上不該惹的人。”
“大哥,你別操心啦。”蔣平笑道:“老五找誰的麻煩難道你還不知道嗎?他到了開封府的地盤,不找找那人的岔,心裏怎麼能痛快?至於不該惹的人,咱們老五什麼時候少惹過?”說完兄弟幾個哈哈大笑。
在一片哄笑聲中,白玉堂一抽馬臀,一人一馬揚長而去。盧方不放心,看著五弟背影,還想再說什麼,還未開口就聽身後傳來自家娘子略帶嘲諷的聲音:“我說當家的,你擔心什麼?做什麼都這樣小心翼翼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你這鑽天鼠怕了一隻貓呢!”
盧方一聽,連忙閉上嘴,招呼兄弟和手下趕快起程,爭取早日趕到京城,希望京城裏的熱鬧繁華能讓自家老婆暫時分分心,讓她少找自己的麻煩。
白玉堂單人獨騎,不到半天時間就趕到了京城裏,一想到馬上就能見到那個可惡的家夥,他心裏就忍不住地興奮。
京城裏果然是熱鬧非凡,幾乎家家戶戶張燈結彩,大紅燈籠高高掛起,街上車水馬龍,人群熙熙攘攘,路上行人摩肩接踵個個臉上喜氣洋洋。小孩子挑著花燈在街上跑來跑去,歡聲笑語,不絕於耳,處處都洋溢著熱鬧歡快的氣氛。也不知是誰家燃起了爆竹,噼裏啪啦地響個不停,著實刺耳的很。
白玉堂慢吞吞地走著,臉上掛著毫無掩飾的譏笑。心中暗道:這皇帝生孩子就是不一樣,自己高興也就罷了,還逼著全國的百姓跟著一起傻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