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鴉坐了起來，發了好一會兒愣，這夢境中的感覺，是與以前完全不一樣的。回到了最開始的陌生和無端的敵意，墨鴉看了看手心，現在的感覺是一種無法說清的凝澀，一絲苦笑蔓延。
    若是一開始不動不變，便也不會再有現在的後話了吧？夢境千般，本是經曆，中有紫鴳起舞，身遮霞天，雖然不如鳳凰那樣驚心動魄，卻莊重，神秘，揮舞間深情內斂。墨鴉第一遍沒能看明白，隻覺得這時的紫色太暗，暗到壓抑。回想多次，才漸漸覺得不應該是自己以為的那樣，但到底怎樣，他自己也說不明白。
    莫名想到自己的師父，他的紫墨鴳羽，帶給他的感覺，與他第一次看到紫鴳起舞差不多，重，重不可言。
    墨鴉跳上屋簷，獨自遠眺，如果世間真的有另一端，那一切就不隻是夢了，但又如何，變成了這個樣子？
    墨道抓住越過自己向外走去的墨玹君的手腕，墨玹君漠然地看了他一眼，此刻毫不避諱地露出蒼白幹枯的手臂。墨道抓著，看著，感覺不到他的任何生機，對上墨玹君的目光有心想要說什麼，終究是澀了澀口，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墨玹君看了他一會兒，輕笑一聲，就要抽手離去，卻被墨道下意識抓得更緊了。墨玹君終於挑了挑眉，但目光毫無波瀾。墨道低頭了，還是說道：“族長，收手吧……”
    “收手？為什麼？”
    “不管你吞噬同源與否，你都是族長……”
    墨玹君站正身體，問道：“你願意我這樣子做這個族長？”
    “是的……”
    “既然如此，那你是想要本族長存在，還是要本族長消亡？”墨玹君話鋒一轉，語氣有些淩厲。
    聞言，墨道手指輕顫，竟漸漸鬆開了墨玹君的手腕。
    墨玹君沒有心情細究墨道隱藏的情緒，隻道：“我不管當初你私自縛住他的一絲神念有何想法，我隻管現在我自己能否背著天道活下去，再說，你以為很喜歡這個位子？做那些事是為了沒有人威脅我的地位？我寧願凡塵螻蟻，一次生死兩端，但現在呢？等到這具身體徹底失去生息，我就會被天道囚禁在十八方，日夜以火煆神念，生不如，死不能，也不過是警示你們。我本就不甘心。”
    一聲輕笑，就隻剩下嘲諷了：“你自己也沒想到，本來還是好好的一縷神念，怎麼會變成如今這樣，你比我還要了解他，雖然他認定了就幾乎不能改變，但當初你若給了自己另外一條路，說不定，都是真的好好的。你已經沒有資格說讓我放手了。”
    墨玹君靜靜地說完，似乎剛剛那聲嘲諷隻是墨道的幻覺。墨玹君已經轉身離去，去結界入口迎接一位同謀客人。
    墨道緊了緊雙手，沒有抬頭，隻是低低喚了一聲：“玹君。”清晰，幹脆。
    墨鴉在暗中出手，將正準備睡覺的一男一女擊殺，妥善處理了屍體之後離開了這裏，連夜回到了將軍府，去任務發布的地方交任務。
    “這一年來你做的任務很多，而且完成得很好，你已經達到了標準，以後你就是百鳥的一員了。”發放任務的幹事翻了翻墨鴉的記錄，說道，並讓他明天去百鳥報道。
    沒錯，墨鴉之前還未出師，隻能算作正在訓練的普通殺手，隻不過他的師父是渙長回，能被四大殺手看上的人，還是與他們有所不同的。
    不過，他怎麼會進百鳥，他知道他師父不是百鳥的人，他怎麼說也應該和祁兮夜一樣進入夜幕，墨鴉問出這話的時候，那個幹事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說道：“你一直在百鳥名下訓練，名字也是百鳥取的，名字中有鳥的含義的，也就百鳥這樣弄。你的名字是百鳥的人取的，你師父也是百鳥的人，你不進百鳥難道還想進夜幕？”
    幹事又看了看他兩眼，說道：“你不會做任務做傻了吧？連師父是誰都不知道了？”幹事擔心這個，要是這樣，墨鴉隻能廢棄了，雖然訓練出一個合格的殺手比較麻煩，但百鳥也不是專門殺人的，要有清楚的腦子才行。
    墨鴉心裏泛起驚濤駭浪，麵色卻沒露出來，道：“其實我就是一直想進夜幕，這才這麼努力接任務的，不過沒想到還是進了百鳥，有些遺憾。”
    這幹事沒再說什麼，但是還是把這件事記在了心裏，下午他會把這件事給百鳥的人說，如果墨鴉沒問題，要留還是要轉，就要看他自己能不能通過墨鴉師父的考驗了。
    墨鴉退了出去，在門口時似無意看了一眼夜幕的樓閣，正好夜幕還未退去，那裏也正有通明燈火。

    作者閑話：

    以後一章分成幾次更新好了，每次1000+，不然一直都更不了新TA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