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鴉看著鴳羽，已經無法言語，他從來沒有看過這樣的場麵，鴳羽仿佛是有意識般地圍住了瘋女人，像刀子一樣攻擊著她，鮮血飛濺，瘋女人隻能發出痛苦的嗚咽。而鴳羽，沒有人在操縱它。
    突然，瘋女人身上蹦出許多綠色藤條般的東西，絞斷鴳羽，衝出束縛，勒住了墨鴉！變故隻是在一瞬間！墨鴉緊緊看著站起來的瘋女人，他發現她渾身的氣質都變了。
    瘋女人的眼睛漸漸清明，她抱起嬰兒，又牽引著綠藤將墨鴉帶到身前，看著他說：“沒想到你這麼小就開始出任務了，不過，你還是很厲害。”
    我怎麼樣關你什麼事！
    ““嗬，”女人看著墨鴉憤恨的雙眸，說，“你終究是太小，經驗不足，心性也未定，失敗了你也怪不得誰。”女人撫上嬰兒的小臉，自言自語般的輕輕說道：“生下他幾個月了，我卻連他叫什麼都分不清。”究竟是自己裝瘋賣傻入戲太深，還是在這紅塵中早已忘了原本的自己？
    女人又看向漸漸冷靜下來的墨鴉，暗歎自己的實力大不如前，剛才的那一擊就已消耗了自己所剩不多的大半功力，現在自己的木藤又在以眼可見的速度消逝，沒了剛才的厲害。如果再用木藤，眼前的小孩絕對會反抗，這樣一來，就很難刺穿他的身體，搞不好連支撐自己身體的木藤都會消散，看來，隻能另尋辦法了。
    墨鴉感覺到木藤漸漸鬆動，便準備掙開束縛。他正這樣悄悄做著，卻發現女人靠近了。墨鴉抬頭，對上的卻是一雙冰藍色的眼眸。那冰藍色的眼眸，好像在將自己牽引向另一個世界，而自己的心中和腦海裏，仿佛有什麼東西要破蛹而出。
    淡淡的琴音從心底傳來，墨鴉眨眼，這是一個自己從未來過的地方。他也隻看得到人物的背麵。淺灰色的頭發的女人身邊盡是淡青色的小花，墨鴉盯著女人的背影，眼睛倏然睜大，她，她是……唔……不對，墨鴉的大腦撕裂般的疼痛，雙手緊握，死死按住自己的大腦，我從未見過她，她……是誰？！。女人開口說道：“昨天你會回族了，而昨晚你沒回來，你和他，我已經知道了。”
    唔……女人的聲音墨鴉感到無比的熟悉，疼痛漸漸緩了下來。
    一道低沉悲傷的聲音響起，是一個紫發的男人：“相信我嗎？”
    “相信，隻是我擔心孩子，如果你不……以他的性格，他，不會善罷甘休的。”
    墨鴉看著他們，卻看不見自己的身體，這是，什麼地方？墨鴉迷惘。
    男人走近抱住女人，輕聲說道：“終究是我的錯，曾經如果不是我，他也不會這樣。對不起，我許你一世安寧，現在卻無法做到。接下來的路，你願意和我一起麼？”
    “曾經與你相守，現在，也不會變。”女人笑。女人轉身，對樹後的兩個人說道：“兩個小鬼，偷聽完了都還不出來麼？”墨鴉聽言，心中一跳，自己不可抑製的邁出了一步，下一瞬墨鴉就清醒了過來，因為他看見了兩個小孩從樹後跑出，撲倒在男人和女人的懷裏，小一點的孩子帶點哭腔說：“爹爹娘親不會分開也不會離開寶寶的對不對？！”
    男人女人分別抱起一個孩子，異口同聲的說，不會，永遠不會。
    墨鴉捂上心口，好悶，自己怎麼了，墨鴉呆住，周圍發生的一切仍然被他感受到。
    是夜迎接了黎明，是血染就了腥風，嘶吼聲震聾雙耳，火焰焚燒著整片大地。即使是毀滅這一片天地，也隻是為一人之心。
    “不，不行，我還是太弱了啊。”女人看著和男人擁有相似之貌的他，歎息。身上的孩子緊緊抱住女人，他很害怕，身體在不斷顫抖，卻不讓自己發出一點害怕的聲音，他不想讓女人擔心。
    女人看向男人那邊，男人已血透衣裳。如果注定你我在此結束，如果注定你我終究無緣，可否將我變成永恒。
    “寶寶，在叫我一聲‘娘’可好？”女人笑，拍拍孩子的背，繼續說，“別怕，我會保護你的。”
    孩子的眼裏聚起淚光，他不知道為什麼，隻覺得難受：“……娘……”
    “嗬嗬，寶寶真乖。”女人抱緊寶寶，再次看向男人，還有他身邊的孩子，無聲的笑了笑，雙手漸漸鬆開。
    男人像是感應到了什麼，回頭，看見的便是女人漸漸鬆開雙手，淺灰色的眸子也漸漸轉黑，而寶寶，無力的抓住女人衣服的場景。男人失神，他似乎是看出女人的意圖，發瘋了一般，不，不要，你知道的，你不能這麼做！！！
    男人身邊的孩子眼中氳著濃濃的悲傷，他無法訴出來，他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娘親化為灰燼，弟弟被娘親搏盡全力送去巟亂的虛無時空。娘親，寶寶……娘親！寶寶！
    天邊散來龍凰的色彩，男人對孩子說，跟著那位姐姐，她能保護你。
    男人抬頭喃喃的說，你要等我啊……
    永別了嗎？
    小男孩沉睡在虛無裏，如果我能夠醒來，請讓我忘記不守承諾的人……一瞬間，墨鴉體內好似有什麼炸裂開來。
    “啊！！！！！”墨鴉突然嘶吼出聲，一種無形的力量從他身體裏散開，烏鴉亂鳴。
    “咳！”女人被震得後退，懷中的嬰兒吐出血來，嘶啞的哭著。
    為什麼！為什麼你們不說到做到！！你們……都該死啊！墨鴉掐住女人的脖子，身上血煞之氣濃重，黑羽亂舞成雨，女人感到死亡的逼近，而自己無法反抗！是自己太弱了吧，連個小孩都殺不了。
    “如果……我死了，能不……能放過，放過我的……孩子……？”女人艱難的說，身體無力，她的孩子，摔在地上了。
    墨鴉看懂她眼中的情緒，手上狠狠用力，她曾經不也這樣看過那個人嗎！！可是，可是又有什麼用！！
    女人咽氣，嬰兒被疼激得不停的抽噎。墨鴉怔怔地看著已死的女人，手指慢慢的鬆開，任女人的屍體倒在嬰兒的身邊。嬰兒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撕裂般的痛哭了起來。
    墨鴉被嬰兒扯回思緒，煩躁的將一隻黑羽刺向嬰兒，但卻插在了嬰兒的身旁。“你給我安靜！”墨鴉低喝一聲，嬰兒是怕他的，很快就不哭了。
    墨鴉已經沒辦法殺他了，他和他，是不是都一樣？不，不一樣的。墨鴉做出假象，他希望能夠騙得了暗處的人。
    火紅色的光芒漫上白府，墨鴉隱身火中將嬰兒抱了出來，他希望嬰兒不要哭出聲，所幸嬰兒隻是乖乖的看著墨鴉。墨鴉覺得差不多後，才慢慢的停了下來，潛入一戶農家，將嬰兒放在了門口。月下，錦緞上一個“鳳”字顯出淡淡的藍色光澤。“鳳？”墨鴉奇怪道，“原來你不叫阿分，而是鳳。”墨鴉摸摸身上，血已經幹透了，他隻好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在錦緞上寫下了“白鳳”二字，然後使勁敲了敲門，轉身融入黑夜。墨鴉看著白鳳被人抱進了屋內後，才離開。白鳳卻在墨鴉離去之後才又開始哭啼了起來。
    夜晚本就很暗，抬頭，也隻有去欣賞月明星稀或是銀條橫河的夜景，或是什麼也沒有的天幕。
    樹林中更是什麼也看不見，樹葉擋住了墨鴉的視線，黑暗中的他眼中沒有任何色彩，他慢慢回憶著與瘋女人相殺的場景，他好像忘記了什麼，能記起的隻有一種仇恨，和一種悲傷。臉上的血跡被清洗出一道淚痕，他知道他不應該哭，可他就是抑製不了這種心情。
    蟲鳴聲伴著墨鴉的低哭聲起伏，隻在這墨鴉看不見的月明星稀的夜裏。
    鳥吟唱這清晨，魚白換成橙紅。墨鴉醒來，頭有些昏痛，自己已經睡了這麼久了嗎？該回去了。
    昨夜，風涼。
    墨鴉起身，向一個方向跑去。墨鴉按住狂跳的太陽穴，忍住不適，自己好像著涼了。墨鴉提速，他想起了一個人，他要快點回去。終於過了片刻，“將軍府”的字眼出現在了墨鴉的黑眸中。頭更昏了。
    墨鴉跳進將軍府，不管訓練場上其他孩子們的眼光，在訓練場上亂竄尋找著一個人的身影。墨鴉變得焦急，訓練場上沒有那個人，他又沒資格去他的樓閣，墨鴉不由得眼前一黑。是那熟悉的味道，墨鴉緊緊抓住接住自己的人的衣襟，墨鴉笑，師父……夢裏，你依舊溫柔。
    男子抱起血汙滿身的墨鴉，心疼的摸了摸墨鴉的臉，墨鴉燒的厲害。男子洗去墨鴉身上幹涸的血跡，為他上藥。發現墨鴉抗拒吃藥，男子隻好親口喂下。
    熾焰如此灼熱，寒冰如此徹骨，我貪戀的，是你雙手的溫度。
    “不……不要……離開……好嗎？”墨鴉不清的吐出幾個字來，下意識的抓住了離開自己額頭的大手。
    男子無奈的的笑了笑，你讓我怎麼給你換帕子啊。男子還是陪在墨鴉的身邊，將墨鴉圈進自己的懷裏。
    天不會黑，隻是你看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