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 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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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子逸從飯局散了就醒了過來,一直安靜的趴在傅葉懷裏,此時卻是很興奮,掙紮著下來,拉著傅葉轉到後院,才發現居然有一池荷花。
小家夥炫耀似的指著池子裏盛開的荷花,笑的一臉燦爛。
謝老三站在池邊,不知道是不是喝酒的原因,眼睛有些紅,聲音也有些低沉。
“我和樂群從小一起長大,一起爬樹,掏鳥窩,逃學,甚至結婚我們都選在同一個月裏,我以為我們兄弟會一起度過一輩子,”謝老三指著麵前的荷花池,“就連這個池子都是我和他一起挖的。”
傅葉沒說話,隻是靜靜的聽著,謝子逸也偎在謝老三身上,摟著他的胳膊,亮晶晶的眼睛似是會說話。
“他特別喜歡荷花,他喜歡荷花的那種清香,說是聞起來讓人很舒服,不會有煩惱。想想那時候還真是傻,連飯都吃不飽,居然還有心情養花。”謝老三的聲音哽咽起來,有種說不出的淒涼。
“樂群就子逸一個孩子,作為好兄弟,我想養他的兒子,可是我不行,家裏有三個孩子,條件也不行,我給不了他一個好的未來,我不想他走樂群的路,一輩子都賠在這個小村裏。”謝老三看著池子裏的荷花,聲音變得有些激動,“是我求書記給你們寫的信,我本來是不抱希望的,城裏人眼界高,總是瞧不起我們農村人,你能來接子逸,我很高興。”
傅葉不知道該說什麼才能安慰他,因為他本來就是想要拒絕的。
“這是樂群的賠償金,我沒動過,”謝老三遞給傅葉一張卡,聲音有些空洞,“一個活生生的人隻換來這麼張冷冰冰的卡。。。。。。”
傅葉猶豫一下,還是伸手接了過來,“少年人,子逸就拜托你們家了,好好照顧他。”謝老三走了,謝子逸坐在他旁邊,安安靜靜的,隻是一直看著滿池的荷花,看向傅葉時會露出一個大大的笑臉,純淨的讓人忍不住想要守護。
傅葉失眠了。
謝子逸家沒種小麥,倒是有一塊果園,種了一園的蘋果樹,果實青澀,要到九月才會成熟。謝子逸似乎很習慣傅葉的出現,理所當然的跟在傅葉的身後,唱的依舊是那首不知名字的兒歌。
在謝家村最後的那個夜晚,屋裏沒有電扇,悶熱的喘不過氣來,傅葉索性抱著三歲的謝子逸在屋外露宿,在地上鋪了一張涼席,躺下後一抬眼,就是漫天的星星。
傅葉枕著手臂,另一隻手伸開,讓謝子逸枕在上麵,在荷花的香氣裏思考著未來艱苦的生活,謝子逸雙手捂住眼睛,時不時的從指縫裏露出一隻漂亮的大眼睛咯咯笑上兩聲,跟星星玩捉迷藏玩的不亦樂乎。
傅葉十三歲輟學是因為他媽媽的一句話,家裏供不起三個學生,傅葉你就別上學了。他媽媽沒讓年紀最大的大哥輟學,是因為長子成績名列前茅,她指望著長子將來能光耀門楣,傅葉的成績不比他大哥差,倒是小妹成績一般,傅葉不明白為什麼讓自己輟學而不是成績不好的小妹,卻也沒鬧,將書本從學校搬回來後直接就去了工地,搬了一下午的磚頭,磨了滿手的血泡也不過賺了三十塊錢,晚上睡覺的時候渾身疼痛,最後睜著眼睛熬到了天亮。
兩年了,傅葉從沒覺得如此的放鬆過,望著滿天的星星,嗅著荷花的清香,讓他有種這樣就過下去也不錯的錯覺。
“葉。。。。。。”謝子逸軟軟的聲音從懷裏傳來,他喜歡趴在傅葉的懷裏睡覺,似乎這樣才會安心。
傅葉應了一聲,不知是否那個傅字難讀還是別的原因,謝子逸一直隻叫他葉,白嫩的手指指著天空,“星星。。。。。。”又指著後院的方向,“荷花。。。。。。”傅葉已經知道,那是他最喜歡的東西。
第二天早上離開的時候,是謝青開著自家的三輪車送他們去坐車的,謝老三去割麥了,沒來送,卻讓謝青帶了一句話,有時間帶謝子逸回來看看。
謝子逸第一次坐車,看起來有些害怕,手指緊緊的抓著傅葉的衣服。鄉下的路不好,又都是土路,一路顛簸,對大人是折磨,對孩子卻似搖籃,謝子逸沒多長時間就在搖搖晃晃的車裏進入夢鄉,隻是抓著傅葉衣服的手指始終沒有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