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輪到莫晴嵐笑了，勾起嘴角揚了一個淡淡的笑，雖是笑容但卻流露出無法說出口的悲傷，隨後歎了口氣，仿佛是要把體內的濁氣排空，千言萬語隻是化作了那句違心的話
    ‘哎，他，隻不過是做做樣子讓世人知他重情重義罷了，自古深情不屑帝王家，淩妹可不要當真。’
    莫寒淩睜開莫晴嵐的懷抱，抬頭看著莫晴嵐的眼底，一潭死水，毫無波瀾。莫寒淩扯著莫晴嵐的袖子一聲不吭的把莫晴嵐帶到屏風後，硬是按到梳洗台前，按著莫晴嵐的肩膀強迫他坐了下來，把莫晴嵐的臉掰到擦拭幹淨的黃銅鏡前細細端詳。靜默了好一陣，莫寒淩不由分說的給莫晴嵐打散了發髻，白色的發帶剛剛除去，一泓黝黑發亮似綢緞的潑墨黑發傾瀉而下直垂腰間，在昏黃的銅鏡映襯下更顯得給發絲打了一層暖色。
    莫寒淩素手持一嵌玉掐絲象牙梳，一點一點的梳著莫晴嵐的頭發，莫寒淩很是疑惑
    ‘淩妹你給我綰發幹什麼？’
    莫寒淩垂下眼臉，手上的動作倒是沒停
    ‘該見得還是要見的，那麼多年的情分在哪擺著呢，你在不在乎我不知道，他可是一直都沒放下過你，他常常在飛重塔的塔尖閣樓處一座就是一天，望著我這楚繡樓的樓頂，看著正歎湖的湖邊，一坐就是好幾個時辰，不過看哪裏都不敢看正陽門。他以為我不知道，殊不知我在這裏可是看的真真的，我也明白他在想什麼，嵐哥你若是回來了第一來的必是來這楚繡樓看我，正歎湖邊是你的宅子，你倆五年前在你臨戰時年還在湖邊的桂花樹下埋了壇酒呢，今年就能啟出來了吧。至於那正陽門嗎，出了正陽門向西五裏便是嵐哥你的‘陵墓’呢，他在逃避，逃避和嵐哥的所有回憶，嵐哥你是不知道，那天他衝下祭台搶下你副將手裏的那件殘破染血的墨袍和斷裂的銀槍以及那件黃金麵具抱在懷裏一整天，你‘下葬’的那天，可是他親手把你的‘遺物’置再棺內，九五之尊為你做這件事，嵐哥你還不感動麼，他做這些事把一隻山雞感動到哭都夠啦，嵐哥你真是石頭心腸，嘖嘖，哎呀，我說這些作甚。’
    莫寒淩歎了口氣，並沒有接下去，隻是默默的綰著莫晴嵐的頭發，反倒是一直沉默不語的莫晴嵐接了下去
    ‘然後呢？然後怎麼樣了？’
    莫寒淩抿嘴一下，挑起一綹長發在掌心細細摩挲把玩。
    ‘看，嵐哥果然還是在意的吧。’
    莫晴嵐像是被勾起了往事似的，眼神沒有焦距的望著銅鏡。
    一屆帝王親自為他做這種事情，被人說是感情深重，重情重義時又為了他背負多少罵名？
    莫寒淩隻能從銅鏡中看到眼眸內窩著的一汪春水，似落非落，泫然欲泣的樣子好不勾人，但內心呢？
    誰知道呢？
    ‘然後呢，淩妹，然後他怎麼樣了？’
    莫寒淩抬袖掩唇微微一笑
    ‘然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