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雪越下越大，B市的交通幾乎癱瘓。車聲，人聲，風聲，雪聲，嘈雜在這個冬天第一場雪的夜幕裏。
    雲初走到了家門口，借著走廊裏暖暖的燈光，她右手握著家門鑰匙卻始終沒有將眼前的大門打開。
    ‘哢嚓’隻聽一聲門響，雲初猛地抬起頭，正好對上了門裏，那張熟悉而蒼白的臉。隔著外門的縫隙，雲初可以判斷出她的爸爸心情並不好。
    “爸……”
    “你回來了。”
    兩人同時出了聲，皆是一愣。片刻後，又不約而同的回了對方一記簡單的回音“嗯。”
    雲初伸手拉開父親打開的門，看著轉身往屋裏走的背影，咬了咬下唇最終沒有把到嘴邊的話說出口。
    “你去收拾一下，一會兒出門。”雲萬裏說著走向了陽台，順手拉上了陽台的玻璃門。
    雲初有些詫異，客廳裏的燈壞了多久她已經忘了，在這片黑暗裏，雲萬裏多少次喝醉了酒後借著酒勁將雲初打的遍體鱗傷，卻很少像現在這樣看著清醒的父親，點著煙，站在陽台，一口一口得吐著落寞。從七歲以後，她的記憶中好像就沒有再見過父親清醒的模樣了。
    今天，真令人感到意外……
    雲萬裏叼著煙，弓著背依靠著牆邊站在陽台邊，他眯著眼，神情複雜。
    妻子帶著兒子離開這個家已經十年了，在這十年裏記憶太過沉重，沉的他幾乎不知如何去解。那個支離破碎的夜晚就像發生在昨天，隻是歲月很現實，不論是容顏還是身體都提醒著他，自己老了，時光轉瞬已是十載。
    掐掉了煙頭，他從口袋裏掏出一個盒子。這是十年前他費盡心思才為妻子準備的禮物，當時他親手準備了一桌的好菜，準備和妻子、孩子一起慶祝結婚紀念日。
    可讓他始料不及的是，才進家門的妻子神情冷漠的拿出一份早就擬好的離婚協議，認真得對他說“我們離婚吧。”
    那片薄紙上的每一個字都像刺刀一樣，捅了他個措手不及。他問她為什麼，她始終沉默，直到他承諾隻要她說出原因便簽下那份協議，妻子才看著他，一字一頓得說“他回來了。”
    雲萬裏當然知道妻子口中的‘他’指的是誰。
    隻是雲萬裏怎麼也不會想到，多年夫妻的情分在妻子看來竟抵不過舊日情人的出現。
    雲萬裏依舊清晰地記著妻子撒嬌任性對他說過的“我要一輩子纏著你，粘著你，賴著你。”
    他也依稀記得婚禮時，她虔誠的那句“我願意。”他以為自己的努力得到了她的回應。
    是他錯了……原來愛情是與努力是無關的。
    她，季夢雲，她愛的人，不是他，雲萬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