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身影出現在天橋東側，楚賀長出了一口氣。
    程關河執刀緩緩走著。刀寒如水。隔著幾十米仿佛也能感覺到刀鋒貼在皮膚上的冰冷，和刺激。
    麻子一手捧著肚子，一手扶著橋上的欄杆，在後麵慢慢跟著。
    楚賀鬆了鬆握槍的手：“後麵有幾個？”
    程關河沒有回頭，在走上天橋時就觀察過，另外一條走廊和樓梯口的變異體並沒有圍過來。之前那麼明顯的槍聲，它們不可能沒有聽到。這層樓除了他和麻子也沒有其他活人，從之前的包圍策略就能看出，那群變異體的目標應該早就鎖定在他們身上。
    他是突擊手，更是組長。特種作戰中，在沒有遠程協調的情況下，全組的行動默認由他指揮。戰場上的情勢瞬息萬變，他需要時刻保持冷靜，才能做出最高效的判斷。
    但是近身廝殺不可避免地會帶來血液流速加快，短期供氧不足等現象，這對一顆需要絕對理性的大腦而言，是極大的幹擾。古人有言，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裏之外，軍師統帥一類角色，確實不適合衝鋒陷陣。
    程關河自然有自己的調整辦法。緩慢而有節奏的步調，忽輕忽重的落點，都是舒緩神經，放慢心率的方法。這種調整不能立時見效，好在，現在他們這個小組的大腦不在戰場。
    “不知道。擊斃十個。”不過，也不見得真的是擊斃。程關河想起七樓“死而複生”的變異體，猶豫了一秒還是沒有告訴楚賀。這個時間不允許他們從容地分析。似是而非的事實隻會對決策產生幹擾。何況根據之前的情況，這種複活也需要一定時間，如果順利，那個時候他應該已經成功離開大樓。
    “好。”楚賀的語氣聽不出是讚揚還是敷衍，“往前。”
    天橋總長約二十米，程關河已經走到中央。
    楚賀的準心始終沒有離開他身周一米。
    他的眉頭沒有征兆地跳了一下。
    “停！”
    話剛出口，程關河已一躍而起，朝前撲去，動作矯健，肌肉纖維瞬間繃緊拉合，爆發力十足。
    西邊出口湧出大群變異體。
    東邊……
    楚賀瞄準東邊出口探出的半個身子，扣動扳機。那變異體似乎敏銳地察覺到了彈道，在子彈抵達前縮了回去，毫發無傷。楚賀第二槍還沒發出，那縮回去的身子猛然探出，以不下於程關河的速度往前追趕。它的身後還有數隻速度稍慢的變異體。
    楚賀一咬牙，放過了第一隻，轉而鎖定它身後密集的變異體群。
    這是一場合圍。
    變異體的智慧什麼時候達到這個程度了？
    程關河已經與東邊的變異體直接撞上。
    雖然狹隘的通道使得正麵的變異體一時不能群起而上，但是從楚賀槍下脫離的那隻變異體在身後時時窺視著，程關河的壓力並不小。
    一雙幽黑的眼睛盯著他的後腦，似乎隻等他露出破綻，就會給予致命一擊。這種巨大的壓力帶來的肌肉緊繃，在幾分鍾後終於對程關河的行動造成了影響。
    動作隻慢了一秒，一隻變異體的爪子就戳向了他的胸口。側身避過，上臂還是帶上了傷，更糟糕的是，身後那隻等待了許久的變異體沒有放過這個難得的捕獵機會，一掌從他的肩頭斜劈而下。
    程關河硬受了這一擊。
    他不能躲，也躲不了。之前的力道還沒有完全卸下，這時躲避，會有片刻的滯空，那足夠正麵幾隻變異體中的任意一隻，補上真正致命的一擊。
    肩部火辣辣的痛。利爪仿佛還聽留在被撕扯開的傷口裏，一寸寸折磨著筋骨。
    刀從右手換到了左邊，身後的變異體一擊過後又後退到兩米開外，不給程關河任何報仇的機會。
    正麵，變異體堵住了出口，好像沒有窮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