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雪飄飛之正文 第七十六景 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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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言】每個年代有每個年代的故事,但是不管什麼故事,在故事裏總是會充斥著各種情感,這,就是感性的人類。
回到老鬆村,我第一時間來到了桂叔家裏,桂叔正在收拾院子,天虎在幫忙,冬枝和桂嬸在燒炕做飯,一家人忙的不亦樂乎,他們對我的突然到來很是意外。
“秋雪,你怎麼回來了?怎麼沒提前說一聲啊?”天虎停下手中的掃把驚訝的問。
“不過正好可以一起吃飯。”冬枝戴著圍裙迎了出來。
“怎麼?雪兒,這樣著急回來有事?”桂叔顯然從我的緊張和沉默中看到什麼,似乎知道我要問什麼一樣,或許墨菲定律又出現了嗎?我要問的問題一定是按照我擔心的方向出現答案嗎?我此時有些討厭自己的直覺。
“桂叔,我見過白尚德了,我相信,這個人您也一定是知道的。”我急切的單刀直入。
“既然這樣,咱們就到屋裏我好好給你說吧,我知道這一天早晚也得來。”桂叔歎了口氣,我跟著桂叔和天虎、冬枝他們邁進了屋子。
冬枝倒來了濃濃的紅糖溫熱的紅糖水。
“秋雪,看你臉上煞白的,先喝點紅糖水,什麼事咱們慢慢說。”冬枝從來都是這樣的賢淑。
我接過冬枝的紅糖水象征性的喝了兩口,其實我真的什麼也喝不下吃不下,我見到桂叔和桂嬸一臉的凝重,天虎一臉的好奇。
“我聽白尚德說我奶奶終身未嫁,是真的嗎?桂叔,請您如實的回答我,我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我誠懇的說,“我千裏迢迢的趕回來就是想第一時間知道答案。”
“是真的。”桂叔默默地回答。
我討厭自己的直覺,因為它是這麼的準確,答案果然是這樣的,其實我早就該猜到這樣的答案,從桂叔的種種表現裏我就該猜到的,我真的好笨。
“可是,我爸爸寒路石……”我還是不明白,抱有最後希望的問。
“雪兒,既然你已經知道了一些,這個時候我不妨都和你說了吧。你奶奶寒玉梅因為救白尚德遭到了村裏的非議,而且她對那個男人也是感情很深,所以一直沒有嫁人,在那個院子裏自己過生活,任憑別人怎麼議論,甚至有媒婆介紹很遠的村外的也被你奶奶拒絕了,可能在她看來沒有誰能比得上那個心裏藏著的人,就這樣你奶奶一個人過……”桂叔邊思考邊說著,“直到有一天你父親寒路實,你母親叫杜芳華是後來知青下鄉來到了咱們老鬆村,並且被安排到你奶奶那裏一起勞動,日子久了也幫了你奶奶很多忙,寒路石和杜芳華也有了感情,在玉梅的主持下就在老鬆村結婚了,婚後一年生下你,那個時候正是秋天,因為你媽媽喜歡雪,你的名字就叫秋雪了……”
我默默的聽著,天虎和冬枝也一臉嚴肅的聽著,和聽故事一樣。
“路石兩口子和你奶奶處的感情非常好,碰巧又都姓寒,路石想認玉梅做大幹姐,玉梅覺得不夠親近,幹脆就認了幹媽,就這樣你就是玉梅的孫女了。”
“可是我的父母後來為什麼出事?和那片鬆林有關係嗎?”我繼續迫切的問著桂叔。
“其實路石和芳華是有機會返城的,但是他們那時也比較迷茫,不知道回去要做什麼,他們和老鬆村也有了感情,再加上你奶奶對他們比親人還親,他們最後決定留在老鬆村,其實這樣也挺好,也許在老鬆村他們憑自個兒的才華也能有所作為,要不然就是很幸福的平淡的生活……”桂叔感慨的說,“可是那一年,你還不記事,後山的那片鬆林起了野火,火很大,你爸媽去救火了,全村人都去了,我也去救火了,我和他們衝在最前麵,在一棵燃著火的大樹快砸到我的時候,路石卻幫我擋住了,他受了傷還是繼續救火,後來林子隻燒了一小部分,林子算是保住了,但路石和芳華卻葬身在火海……”
我見到桂叔和桂嬸此時眼睛有些濕潤,我的心也如海浪衝擊著岩石一般的洶湧,那個年代的我的勇敢的父母,純粹的偉大的父母,他們就這樣的拋下我。
“後來你奶奶就一個人帶你,和親孫女一樣。我們後來一起種上了那小部分燒毀的林子,直到你長大,直到你大學畢業,直到你現在工作,那片林子始終陪伴著你,陪伴著咱們……所以,那些商人來開發的時候,我和你奶奶是極力反對的,你現在明白了嗎?雪兒!”桂叔認真的望著我。
我狠狠的點了點頭,輕輕的流下了眼淚。
“哇,爸,媽,你們瞞著這件事瞞的好辛苦,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秋雪父母的事情。”天虎很是吃驚,但從他的語氣裏我能聽到他對我父母的敬佩。
“村裏的大人都知道,你奶奶特意交代過村裏人,小孩兒們肯定都不知道到底是咋個一回事兒了,大家都要嚴守這個秘密,尤其是她和你沒有血緣關係的秘密!”桂嬸補充說,“就這樣過了這麼多年,想起那時候,時間過的真快,和做夢似的,直到這第二場大火……”
“我們怕你知道傷心,所以就心思能多瞞你一天就算一天。”桂叔感歎的說,“時間這麼久了,雪兒,我知道你一時很難琢磨明白,也挺難轉過彎兒來,你相信桂叔和桂嬸說的,日子長了,一切都會過去。”
為了不讓桂叔桂嬸內疚,我強忍著難過,輕輕的點了點頭。
雖然沒有胃口,但是為了不讓桂叔桂嬸擔心,我簡單的吃了兩口粥。我被天虎和冬枝安排在他們家的西屋子,冬枝說是要陪我睡的,怕我多想,但是我委婉的拒絕了,我對冬枝說我想一個人靜一靜,冬枝理解般的笑了。
老鬆村的初秋的夜透著非一般的寒冷,我坐在炕頭,裹著被子,發著呆,想象著桂叔桂嬸講的這一切,雖然是我不理解的那個年代,但是那是屬於他們的故事。想到奶奶,我就萬分的遺憾,萬分的感動,但是卻隻能望著初秋的夜發呆和回憶,或者思索著人生。
村裏夜靜的出奇,遠遠的就能聽到狗叫的聲音,我在這樣的夜裏尋找著自己,尋找著未來——我是如此的孤獨和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