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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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過去了多長時間,子瀾迷迷糊糊地從渾噩中清醒過來,一恢複意識就身不由己地吐出了一聲悶哼。
好久沒有過這種感覺了,好像回到了小時候被姥爺第一次罰站樁八小時的那天晚上,又好像是剛入伍新兵營裏的第一次十公裏武裝越野,他覺得渾身上下無一處不難受的,皮膚上火辣辣的疼。四肢百骸就像是被人拆過又隨便重組了一遍似的,很顯然有幾處零件沒有裝對位置,酸脹的感覺,以至於那種濃烈的違和感盤桓心頭揮之不去。
子瀾不知道昏到之後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但他敢肯定有人趁著他昏睡的時候對他實施了慘無人道的虐待,這是報複。靠,說好的禮尚往來呢?雖然說訓練的時候算計過他們幾個,可也都無傷大雅,玩笑幾聲也就過去了,這趁著我昏睡對我打擊報複算什麼,趁我病要我命麼?先禮後兵也行啊。
該死的,千算萬算沒想到那黑衣女子也是他們一夥的,還好,C3沒事。我也沒事,就是臉上挨了一下。估計是毀容了,這下還不被四個老祖宗數落死,估計相親什麼的是沒戲了。
子瀾閉著眼睛一動不動,他本能的感覺不對勁。但他那個向來聰明的大腦還在重啟中,對眼下這種狀況很是反應不過來,懵了片刻之後,他才想起要抬手,去按下額角活蹦亂跳的青筋。
活動幾下手指,慢慢的抬起手,手指碰到右臉的一瞬間,他才發現先前的違和感是從何而來,臉,臉上平滑一片,傷口呢?不帶這麼玩的啊,先前那股灼熱感,明明就是被子彈穿過的感覺,就算沒穿過,擦傷也要有傷口啊,說好的傷口去哪裏了?
用手使勁按了按自己的右臉,在確定臉上一點傷口都沒有以後,子瀾慢慢睜開了眼睛,這下子瀾是真的愣住了。
眼前是泛著黃透著黑的房頂,零零星星的還能看到幾個不算小的窟窿,幾束陽光從窟窿鑽進來,與之一起鑽進來的還有一股股的小風。一扇破舊的木板門,四周是泛著黑斑的土牆,一麵破木板窗關著,被風吹得吱吱呀呀的直響。離窗不遠的地方,還能看到的就是一張老舊的桌子,上麵擺著一個黑乎乎的碗,碗邊上還缺了一塊豁口。牆麵角落裏立著一個木櫃,斑駁的櫃門上依稀透著圖案,幾乎被磨光了,看不出是什麼。身下是一方鋪著稻草的土炕,稻草看起來還算是新的,鋪的也很厚。
看著眼前破敗的一切,子瀾頓時覺得頭大,這些隻能在紀錄片裏看到的東西怎麼出現在這裏?難不能我暈倒以後直接就地治療了?不對,不對。雖然是在邊界上的村落,但是村落的生活質量還是很好的,基本上都是磚瓦房,還一些富裕的人家清一色全是兩三層的別墅,環山靠水的,比在大城市要自在的多,眼前看到的這些,看起來質量不是那麼好啊。難道是貧困戶?
子瀾用手拍了拍臉,眼角猛然看到一縷長長的頭發,嚇出一身汗,用手拽了拽,頭皮上一緊,這長長的頭發手居然是自己的。仔細看了看纏在頭發上的手,眼前這雙手,瘦了許多,和之前的手相比也沒有那麼粗糙了,連練槍磨出的繭子都沒了。手上的皮膚也變白了,根本不是健康的古銅色。越比心越沉,用手撐著床掀開身上的粗布被子,子瀾頓時有種想罵娘的衝動,我靠,這小細腿誰的啊?不是我的吧?好歹我也是一百八十公分七十公斤啊啊,現在這瘦胳膊瘦腿的到底是什麼情況啊。
猛然一卸力,子瀾栽倒在床上,身上的酸脹感一下湧了上來,眼前一黑,意識一下抽離了出去,暈迷的瞬間,看到枕頭邊上,放著一枚斑駁的戒指…
恍惚中,子瀾眼前走馬燈一樣出現了一幅幅畫麵。不知道過了多久,眼前的畫麵漸漸消失。子瀾幽幽轉醒,好似做夢一樣。微微轉過頭,拿起枕邊那枚戒指,緊緊地攥在手裏,這時的子瀾,神智終於完全清醒,將畫麵中的記憶和這身體裏的記憶理出了頭緒,連在了一起。
“帝國七十四年五月?”
整個人半依在半黑的土牆上,伸手撓了撓長長的頭發,子瀾深深地歎了口氣。
腦海中似乎還是有那一場戰鬥的影子,臉部的神經也會不自然地繃緊,當時的那一槍,似乎到現在還有抹不掉的陰影。
“還真是重生了啊……”
從二十一世紀一下子穿越到這個奇異的世界,從一個身強體健的特種兵一下子穿越成一個重病未愈的病秧子,從一個父母恩愛家庭和美的寵兒一下子穿越成一個無依無靠不知道爹媽是誰的孤兒……這個跨度,實在是很大。子瀾重重的拍了拍自己的臉,我靠,這是穿越了麼?難道是我死的方式不對?重重的歎了口氣“還好,至少我還活著。”子瀾一遍遍的做心理安慰,但是一時間還是有點接受不了。
從服飾,發飾,長相,再到身邊的人,全都變了。這個世界對子瀾來說是一個奇異的世界,廣闊的土地上不僅僅生活著和子瀾一樣的人類,還有矮人,獸人,半獸人,侏儒等十幾個族群。現代化的東西基本沒有,取而代之的是煉金師,藥劑師,鑄造師這些從來沒聽過的名詞。在經曆過現代戰爭中導彈飛機核武滿天飛的子瀾,在想想這個世界基本還停留在肉搏戰階段戰役,子瀾真是不忍直視。更別說什麼海陸空兵種了,這裏流行的是戰法牧好嗎。就單看那些各種粗製的武器讓喜愛冷兵器的子瀾鬱悶不已,至於槍炮什麼的有倒是有,但僅僅是在開始階段,那變態的體積,嘔血的造型,就這還是鳳毛麟角,整個帝國也就那麼幾架,就算明朝的火器也比這些強好麼。這一切的一切,已經徹徹底底的顛覆了子瀾的認知。
人是高等群居類動物,也叫做社會動物,突然間脫離了原有的一切,小三十年的辛苦奮鬥瞬間變成了雞蛋畫零,家人朋友和戰友再也沒有見麵的可能性了,這種事,換了誰能立馬接受?誰說穿越是好玩的事情來著?誰說的?叫他也穿個玩玩啊!
多年軍人生涯淬煉的強韌神經拯救了他,在歎了十七口氣,默念三十遍“至少我還活著”之後,子瀾終於可以接受自己的新身份:‘青龍帝國南海郡的外來居民’。沒有之一,絕對的唯一。
這個身體的原主,不知道從哪裏來,也不知道爹媽是誰,七年前還是繈褓的他被送到了這裏,南海郡上唯一的一個鐵匠鋪。從此老鐵匠莫尼大叔成了他唯一的監護人。三個月前,莫尼大叔在送貨的途中出了意外去世了,就剩他自己一個人住在這山腳下的房子裏。直到幾天前,被一場大雨淋病了,高燒帶走了他,也把子瀾帶到了這個時空。
南海郡,又叫流放之地,青龍帝國最低級的領地,沒有之一,純粹的最低。聽聽名字,放逐之地,顧名思義,就是放棄逐出的土地。
看看人家別的領地,要麼叫翡翠之地,因為領地裏有大片的森林。要麼叫月光之地,因為領地裏有圓月形的淡水湖。最次也叫金色領地,因為領地裏有廣闊的沙漠。
再看看自己所在這個放逐之地,北麵是廣闊的大海,西麵是高聳的山脊,東麵是連綿的窪澤,隻有南麵一條路通往內陸,中間還要翻過一座山,基本上沒有什麼大路,全是小路,山路。領土那是老大了,大海,窪澤,隻要自己能過去,全是自己的,絕對沒有人搶。用帝國人的眼光來看,這些地方是白給都不會要的,海上海盜眾多,窪澤不能種地。領地大有個屁用。一個銅幣都賺不到。整個放逐之地就一樣東西多,那就是——流民。
有的是小貴族得罪人被貶的,有的是戰亂之後無家可歸的平民,基本上這裏就是青龍帝國的流放地。好在帝國的法製還是比較嚴厲的,犯了大罪的基本都被處死了,也就沒有什麼窮凶極惡之輩。民風還算是淳樸,基本上就是家家條件差不多,都窮的叮當爛響。顧著自家的日子還顧不過來,那有那個閑心勾心鬥角。
好歹莫尼大叔是個鐵匠,雖然是個低級鐵匠但也是這南海鎮上唯一有資格證明的技術工種,相比較起來還是能過得下去的,可這意外的去世一下子斷掉了生計來源,剩下一個七歲多點的半大孩子,能挺上三個月也實屬不易,眼下就隻還有這一間破敗的房子,幾件隨時可能罷工的家具。雖然微薄,僅勝於無,但有了這個根基,他也能在這個異世做出一番事業來。人生的道路,不過是拚搏二字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