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隊，馬局找你幹嗎”
    “幹嗎？幹你，邊待著去別惹老子削你啊”林戰一回來就見顧小白嘚嗖的湊到跟前，氣得他抄起卷宗啪的磕在顧小白那一頭抓滿著哩膏的刺蝟頭上，頓時把這小子的刀尖腦袋拍成個一馬平川，委屈的顧小白一臉便秘相。
    說到底也不能怪顧小白多嘴，其實這張天海和穀孝鴻他們幾個也都挺想問，隻不過都在那貓腰憋著氣誰也不出聲，結果還是讓歲數小又好信兒的顧小白給擋了槍子滅了頭火。他也不想想林戰哪次從馬天華的辦公室裏出來能有好臉，不說是怒不可遏也絕不會雲淡風清。
    “殷晴呢，不在上網鉤魚又野哪去了”
    “林大，殷晴和梁博去檔案室調一些之前辦過的心理案件檔案，說是要找找如何讓自已變得扭曲變態的靈感”張大海聳眉說道。
    “心理檔案？這玩意還用找，下次讓殷晴真接上五樓找馬天華”林戰這話一出顧小白頭一個就笑噴了，真夠沒心沒肺的。
    細想想馬天華今天的話也並非全無理道，雖說偵辦這類刑事案件所拖遝的時間不會短，但是這卻不是他林戰的行事風格，從八角亭案開始再到江橋女屍，看似並不相幹的兩人總在平行生活線上有著驚人的相似，如果事實是陳嬌嬌說的那樣，那麼漫展當天她看到的那個跟安小慧爭吵的男人很可能就是喬濱，但是林戰現在卻沒有證據證明自已的觀點，法院可不是一個靠“直覺”說話的地方。媽的，泄憤似的狠踹了一腳桌子，隔著厚厚的鞋底都能感覺到腳趾的發麻。燃著的煙蒂反含在嘴裏滾燙的舌尖卷著迸發的火星一同湮滅，口腔內壁的疼痛夾雜著辛辣的煙草混著唾液碾碎在智齒之上。每每想到那兩張灰白泛青的稚顏，林戰都恨不能把凶手挫骨揚灰。
    “我在齊濱的微博的裏發現了這個，你們看”說著穀孝鴻把位置讓出來給林戰，自已退到一邊。
    “嘯山之林必有猛虎，剃骨入藥，非歹；碧水幽潭蛟龍必潛，斬筋埋盅，乃善。”
    “這什麼玩意，啥意思”張大海實在是沒憋住，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狗屁文言，一個字也沒看懂。
    林戰撩了張大海一眼，抿抿嘴還是沒開口，接著往下看齊濱的這篇微博的各種評論。基本上沒什麼新意，直到有一個叫“青山客”的網友留了這麼一段話“你說虎骨入藥，幼龍剝筋是善，那什麼是惡，是殺虎屠龍的人，還是治病救人的人。”而這條微博也是齊濱在眾多評論中唯一回複的：“萬物長生，靈體本源”。
    “我靠，大海哥，這齊濱果然有問題”顧小白狠不得整個人都掛在張大海身上的哀號。誰能想到堂堂的設計係主任竟然是八角亭女屍案第一嫌疑人。
    “穀子你去技術科把這個“青衣客”搞清楚，顧小白留守，等殷晴他們回來把整個卷宗重新整理一遍，再把起源網所有露頭的會員都給我縷出來”遞給張大海一個默契的眼神，看來這次他們真的得去會會這個齊老師了。
    到了美院林戰並沒有直接去找齊濱，而是去了校長室調他的人事檔案。齊濱1971年生人，H市本地人，大學畢業後赴美深造，回國後直接在師大任教直到2014年才被高薪挖到美院擔任設計係主任一職，並且在去年年末才開始帶班。一路名校加保送，這齊濱還真是國家棟梁。
    “林大，這齊濱的個人履曆堪稱完美啊”
    “完美？這世上除了“假”就他媽沒有完美的東西”嗤笑一聲，林戰站在階梯教室外靜靜的看著濱給學生們上課，聽他從中外美學差異講到當下流行原素，從東方審美再到推陳出新，洋洋灑灑聲情並茂。長到過耳的頭發披散著，民宿風的長衫內裏連件遮羞背心都沒穿，領口開的很大，跟女學生講話的時候右手總會不自覺的順著發髻線摟一把頭發露出額頭。操，夠騷的。
    “林隊長，張警官，二位快辦公室請，真是對不住，我這才下課”說著齊濱就握著林隊的手一路虛扶著進了自已的辦公室。
    拂開齊濱遞過來的水果，林戰正色道“齊老師，我們這次來是有些問題要問你，希望你如實回答。”齊濱似有所感的推了下架在鼻梁上的金絲邊無框眼鏡：“您說”
    “你認識她嗎”張大海從包裏掏出金莎的生活照給齊濱辨認。
    “不認識”
    “6。2號那天你在哪，跟誰在一起”
    “林隊長，您這是要審我”齊濱很平靜的看著林戰，不回答也不辯駁。
    齊濱沒話講，林戰更沒有，兩個人就那麼定定的看著彼此，看誰熬不住，看誰先認慫。指間的香煙燃出白霧升騰在林戰眼前，透過去的是看向齊濱雙眼的冷冽篤定。此時的林戰就像夜色中棲伏在樹上的貓頭鷹蓄勢待發瞳仁裏飆著金光，耐心等待某隻遁地的田鼠自投羅網。
    雙腿不停的變換著交疊，眼睛瞟向門外，明顯不安的手心下意識的摩擦膝蓋，好好的褲子洇出一塊汗漬。林戰咬著過濾嘴靠在沙發裏冷著臉看著這個已經開始煩躁的“田鼠”，嘴角蕩開好看的紋路眼中的精光勢在必得。
    “6。2號那天我確實去了會展中心，不過我隻是去看看，什麼也沒幹”齊濱還是敗下陣來。
    “你不隻是去看看吧，應該說人根本就是衝安小慧去的，不僅如此你們還大吵了一架。齊濱，我看你和安小慧之間並不是單純的師生關係吧”被熄滅的煙頭發出嘶拉的聲響，還沒涼透的煙蒂上還有林戰啃咬的一圈齒痕。
    “瞧您這話問的，我是老師她是學生，我們還能有什麼關係，我是去過漫展，我跟安小慧…”
    說到這齊濱頓了一下明顯猶豫了“我跟安小慧那也是我在批評她，好好的大學生穿成那個樣子騷首弄姿不成體統”
    “騷首弄姿？嗬嗬”
    “你笑什麼…。有什麼好笑的…真是可笑”連說了幾句齊濱早就被熬的失了耐性。
    “齊老師，你有女朋友嗎”林戰突然岔開話題。
    “我有沒有女朋友跟安小慧有關係嗎”齊濱有點不自在，他現在完全摸不準林戰要幹什麼，安小慧的死跟他有沒有女朋友有什麼關係，難道他知道了？不，不對，林戰怎麼可能知道他跟安小慧的關係，而且那事也決不會有第二個人知道，定了定神，齊濱再次迎上林戰的眼神中少了幾絲慌張。
    深深的看了齊濱一眼，林戰沒回話。在回去的路上張大海問過林戰，為什麼不繼續問到底，沒準最後齊濱就說時話了，可是林戰不這麼想，任何一個超出人類正常感觀的凶手不會有人的正常思維，跟這幫人打交道，問是問不出什麼的，這次他去找齊濱不過就是投石問路，壓根沒指望齊濱會主動交待什麼。
    “林大，你是說齊濱不是真凶？那是誰？”張大海很納悶。
    “我要知道不就抓人了，你是張大海嗎，我怎麼感覺悟你是猴子派來的救兵呢”林戰惋惜的搖著頭甩給張大海一個瀟灑的背影。
    轉出張大海視線的林戰原本輕鬆嘴角扯成一道直線，平淡的眉毛撕擰著。今天齊濱的避閃充分的說明了他的心虛，但是這對整個案件的偵破沒有特殊的推動，假設自已的推斷成立，齊濱和安小慧之間情人關係出現分歧，齊濱為了達到某種目的而殺人，那他為什麼要殺金莎，動機是什麼，除非是因為金莎是凶案的目擊者，但是法醫報告的鑒定確與這觀點形成悖論…。。
    街角的陽光映著瞳膜照出大片陰影，懷裏還抱著一袋子麵包的殷沐有些木然的看著道那邊一對濃情密意相攜離開的年輕男女。怎麼會是韓洛，那女的…。是誰？腦子裏無數亂七八糟的想法衝撞著殷沐的大腦皮層，簡直就要炸開一般。迅速的掏出手機翻出林戰的名字又猶豫不敢按下去。
    “喂，林戰，要不要來我家喝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