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一本黃書引發的血案 第三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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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不宜遲,等二人回到府衙,譚臨立即吩咐衙役將李果兒的家人押解到衙門,再去醫館請醫生來。佟暄則去兵器司,把當年猛火油的取用名冊找來。
譚臨坐在高堂之上,看著下麵跪著的果兒家三口,問道:“堂下何人?”
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答道:“草民李異,這是草民賤內李許氏,這是草民之子李平。”
“你們可知本官因何事傳喚你們?”
李異連忙說:“大人息怒,小女果兒之死確實是自殺,草民是一時糊塗才去巡撫大人那告狀,坊間流言皆是周圍鄰居胡亂傳的,與草民無關。”
譚臨一拍驚堂木,“果兒自殺,我聽說果兒屍體失蹤,為何不報官?還不從實招來。傳醫館醫官上前。”
醫官上前:“大人,小的是醫官程前。小的已經依大人吩咐仔細驗屍。李果兒是死於中毒。“
李異一聽,一臉驚恐,果兒娘親立即放聲大哭:“果兒啊,我的女兒,還請大人為我做主。”
譚臨說:“休得胡鬧。程前你且說來。”
程前道:“李果兒屍體已經腐爛,魄門處有明顯傷痕,可以斷定是人為撕裂。小的將銀針放入魄門,銀針變黑,可以看出其中有毒。”
譚臨緊緊盯著果兒娘說道:“程前,你可判斷是什麼毒物?”
程前說道:“回大人,屍身胸前有塊疤痕,看上去像人臉,小民懷疑此毒是人麵疤,此毒源自犬戎,毒素較大,有一定的腐蝕性,服下後身體某處會積聚毒素,形成疤痕,數月後才會散去。中此毒者七天內,屍體不腐不臭不僵。此毒從魄門入體,極有可能傷了魄門,凶手為了掩蓋,才做出侵入的樣子。”
李異叫喊起來:“莫要胡說,我從來沒有聽過這種毒,你說我女兒中毒可有什麼證據?”
程前說道:“大人,中了人麵疤的屍身,其肉入水,會使清水變色。”
李異說:“大人,小女屍身不得安寧,如今還要遭此大罪,懇請大人憐惜小女,讓其入土為安。”
譚臨眼睛一瞪:“驗。”
程前將果兒的手放入水盆中,少頃,水盆中水變為黑色。
“大膽刁民,還不從實招來,為何汙蔑本官,為何掩蓋果兒慘死真相?”
李異磕頭道:“草民冤枉,草民發現果兒的時候,果兒是吊在房梁之上。”
“屍身脖子上未見勒痕,那位天師娘娘難道沒有告訴你此事嗎?”
李異身體一顫,看了他老婆一眼:“大人,我們確實不知啊,和我們無關啊。”
譚臨冷笑道:“和你無關?說,你和童婉怡有何牽連,當日你們私自做法是何故?”
李異一個勁磕頭,重複著:“大人饒命,大人饒命。”
譚臨看著是問不出什麼了,下令道:“來人,李異涉嫌謀殺親子,其妻難逃其咎,施刑。”
不到半個時辰,重刑之下,二人交代了一切。
李果兒因為拒絕大人的好意,又受不了衙門眾人的冷嘲熱諷,回了家。可是自回家後不久,就常常半夜跑出去,也不知跑到哪裏。問起來,果兒就說,她找到了個好人家,這次能讓全家人過上好日子。她娘多次勸阻,可果兒根本不聽。李異放心不下,就讓李平暗中跟蹤果兒,發現果兒竟然是去墳地挖人家的墳。回去後,李平就病了,高燒不退,醫生都沒有辦法。後來找天師娘娘做法,天師娘娘給李平喝了道符水就退了燒,可還是昏迷不醒。天師娘娘說,這是衝了陰門,中邪了,閻王來收魂呢。唯一的辦法就是一命換一命,誰造的孽誰自己還。為了救兒子,夫妻二人合夥殺了果兒,製造自殺的偽裝。人麵疤這種毒,知之者甚少,中毒者除胸部撐疤外,沒有其他表象。可是沒想到果兒的魂竟然不散,夜夜回家。李家人沒辦法又請天師娘娘做法,才有了後來的事情。
譚臨問:“李平不過是個八歲的孩子,夜間跟蹤姐姐去墳地,你們也放心?”
李異說道:“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李平膽子大,就因為人小不容易發現,才讓他去的。
譚臨問:“是童婉怡給你們的毒,教唆你們去殺人的?”
李異趕緊搖頭:“不是,毒是我自己找來的。天師娘娘做法要十兩銀子,可是草民家裏實在拿不出錢,隻好希望一命換一命。“
譚臨說:“胡說,人麵疤是犬戎秘藥,你一個小小百姓,從何得來?”
“大人饒命,草民一時糊塗,草民是為了救兒子才出此下策。藥是草民偷偷去互市上買的。”
“既然是你殺的,為何還要去告狀,可是童婉怡指使?”
“天師娘娘從未指使,是小的抽簽私自猜測的。請大人明鑒,都是草民私自行事,與天師娘娘無關。”
“那你們和李奇家有何關係?”
“沒有關係,隻是一個村子的。求大人明鑒。”
譚臨看著三人:“李異夫妻涉嫌殺女關入死牢,其子念其年幼,現在府衙嚴加看管。”
一直嚇得哆嗦的李平突然說道:“大人,求求大人幫我和娘親關在一起,求求大人。”
譚臨並未理會李平的請求,“退堂。”
回到後廳,師爺說:“大人真是高明,為了避免證據被毀,藏匿果兒的屍體,如今李家人招供,一切都可以明了了。果兒也不枉死了。”
譚臨說:“你去看看佟將軍回來沒有,若是回來就讓他來見我。”
師爺回話:“是。”
其實查出果兒死於人麵疤的是杜陵春,那封信裏寫得明明白白。這程前原來是軍醫,是佟暄舉薦的人出的主意,演場當場驗屍的戲,逼李家人說真話。
譚臨本想通過此案牽扯出童婉怡,可現在李家一口咬定和童婉怡無關,果兒一個姑娘三更半夜去墳地幹什麼,李異夫妻想得出把毒從魄門塞入果兒體內,為的是掩蓋罪行,可後來卻又大肆張揚,說果兒魄門有損,這不是前後矛盾嗎,還是有人想拿此事做文章?得和佟暄商量個法子,一定要逼他們吐出和童婉怡的關係。
譚臨把會地的民冊拿出來,一一翻看。
傍晚時分,譚臨正在吃飯,佟暄興衝衝跑來了,“會誠兄啊,今日收獲大大出乎意料。不但查到了使用猛火油的人,還有人麵疤也有了頭緒。”
一看有甜頭,這小短腿跑得還挺勤。譚臨說:“哦,找到那人了?將軍,忙了一天還沒吃飯呢吧,我這剛好要吃,如果不嫌棄,一塊吃?”
佟暄拉過椅子一坐,眨巴眨巴眼睛看著譚臨。
譚臨等了半天,看沒下文,明白了:“管家,再去炒兩個肉菜。”
佟暄笑嘻嘻說:“哎呦,會誠客氣。我想吃清淡點的,來個清蒸魚就好。”
我這是飯館啊,譚臨吩咐管家做紅燒魚,然後將庭審的整個案情告訴佟暄。佟暄邊吃邊告訴譚臨今天的收獲。
佟暄拿出一本名冊,翻開,指給譚臨:“看看這名單上有沒有熟悉的名字。”
譚臨一翻:“田奇。不是那日火中葬身之人嗎?”
佟暄點頭:“此外,人麵疤並不是尋常之物,我順著人麵疤這個線索查找,你猜我查出什麼來了?就在五年前奎地曾抓住兩個犬戎的奸細,當時這奸細身上就帶著這種毒藥。你猜猜是在什麼地方找到的?”
譚臨翻了一眼,還能是哪,不過還是故作驚訝地說:“會地?”
佟暄“啪“的一拍手,“這兩個奸細送到將軍府的時候,已經奄奄一息,身上有明顯拷打過的痕跡,從奸細身上搜出人麵疤和五兩金子,二人說是來此地做生意的。兩個奸細受傷嚴重,沒過一夜這兩人就死了。“
譚臨道:“做生意?賣什麼人麵疤嗎?“
佟暄說:“是啊,所以當時老知府根本不信,總覺得另有隱情,就先將這押送來的五人扣押了下來。可是這事傳出去,奎地百姓議論紛紛,說是官府衙門冤枉忠民,巡撫大人下令嘉獎。老知府就把人放了,百姓這送奸細來的人就是童婉怡的未婚夫和後來被火燒死的那四個村民。如果把鬼童換個說法會怎麼樣呢?這兩個犬戎人,不管是奸細還是生意人,總之帶著一批財物,想通過洞山運進來,這時候被村民發現,村民貪財拷打奸細,得知財物地點,平白無故死了兩個犬戎人是要治罪九族的,於是將這兩個快死的人送去報官。”
譚臨推測說:“這兩個奸細會不會死於人麵疤之毒?而這五人後來起了內訌,他們就合謀殺了童婉怡的未婚夫?”
佟暄說:“明日我就去找杜陵春,這種事情問他最合適。事不宜遲,我們現在先去問問李異。他的人麵疤到底是哪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