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前世 風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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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埃爾默,我要你去把那愚蠢的國王殺了。”語調纏綿,帶著令人心醉的慵懶。
穿著白銀軟甲的青年男子站在第一級階梯前,柔軟的亞麻色頭發覆蓋在他臉上,隱隱遮住他的麵容。他微低著頭,然後單膝下跪,將左手握成拳靠進胸口,右手負在背後,被掛在腰側的鐵劍泛著冷光。“遵命,殿下。”
再沒有比這更令人喜愛的顏色了,豔麗的深紅到處都是,牆上,地上,隨處可見。嬌美的薔薇花顫微微地攀著籬欄,無辜的外衣也給撒上一兩滴血點,遠遠看去,就像是一幅灑滿美酒的珍貴名畫,透露出一種異樣的華美。
這場策劃預謀已久,沒人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在一次次的聚會上,在一杯杯酒的相碰聲裏,從不斷開合的嘴裏,交織,最後成形。這預謀猶如一張網,罩住整個美麗多情的王國。人們在這種氛圍下並不感到惶恐,真正恐慌的是那些局勢怕對自己的人,在大多數人看來,這不過是一場換屆而已——畢竟生活還是照樣過,皇室的事,平民哪裏管的著?既然能推翻這個,若下一個不好,有的是人推翻,關自己什麼事呢。
而現在,這場預謀以鋪天蓋地之勢正式襲來,西西裏的天空,起風了。
他們一行也不過千多個人,但因為提前部署,宮廷內的騎士被反叛者殺得七零八落,再加上措手不及,一路走過來所遇到的最大的困難也不過是遇到了由數十隊組成的幾百上千人的騎士團而已。而到現在,已經行至國王的寢宮前,所剩的人還有百來個。
公主突然停住,向寢宮望去。不知何時,緊閉的大門被人大開了,遠遠看來,就像是對他們這些反叛者敞開懷抱一樣。而寢宮的中心臨牆擺了一張王座,一身深紅的君主正坐在上麵,麵容因為距離而顯得有些許模糊。
“奧利維婭,我的孩子,你這是要幹什麼?”亨利國王看著他們說。
公主在停頓了片刻後就繼續往前走,埃爾默作為他的親衛自然緊緊地跟隨在她身旁,以防這個看似毫無威脅的國王使壞。
“我要幹什麼?”公主在進入大門後的不遠處站住,離國王差不多有二十來步的距離。
“對,我的孩子。”亨利國王坐在王位上看起來舒適無比。他左手掌著象征他至高無上權力的王杖,右手輕輕覆在鑲滿寶石用黃金打造的扶手上,微微摩挲著,臉上是慈愛的笑容。
“我的父王,我當然是來殺你的了,我想要這個皇位可是很久了。”公主背光而站,陽光從大門敞開的間隙中照射進來,給她的背影抹上一層光暈,鉑金色的長卷發在陽光下愈發亮眼,配上她整潔的著裝,嬌媚的容顏,哪怕再傷人的話從那花朵一般嬌嫩的雙唇中說出也會叫人原諒這位天使一般高貴的公主。
亨利國王的臉色一下子變得有些難看,他皺了皺眉,又舒展開來,強硬的撐開笑容,說:“我的孩子,你要這皇位我給你便是了,你瞧瞧你把這裏弄成了什麼樣子。”像是父親在輕輕教訓弄壞了玩具的孩童一樣,有些嗔怪,更似包容。
埃爾默謹慎的盯著王座上的王,小心翼翼的在公主三步遠的地方站住,右手搭在劍把上,指節微微泛白。
“是他們自己要阻擋我的。”公主微揚著下巴,倨傲地說,“而且,你若不死,這王位便不是真真正正屬於我的。”
亨利國王很是傷感的歎了口氣,目光愛憐又憂愁的看著公主:“我的好孩子,既然你執意如此,我知道我是攔不住你的了。”他又歎了一口氣,“你離我近些,讓我在仔細的看看你好嗎?”
公主眨眨她那雙孔雀綠的眼睛,長長的睫毛一上一下,就像是在思考可不可以走近點,然後她優雅地向國王走去。
整個寢宮靜得出奇,腳底與地麵摩擦的聲音撩撥著在場的人的心。眼見著公主與國王的距離越來越近,心裏的不安如種子般破土而出,長期訓練養成的敏銳直覺讓他嗅到了危險的味道。幾乎還有七八步的距離,“嘣”危機感大作,本能使埃爾默以他最快的速度奔至公主跟前護住她,右手抽出緊握著的長劍猛地向前一刺,接著他感受到了胸口的尖銳疼痛。老國王大聲“啊”了一聲,滿眼不可置信和仇恨地盯著他,再後退幾步,倒在地上。
長劍離手,沒了支撐,他也向後倒去,然後一雙手接住了他,並把他擁在懷裏。
“埃爾默!”公主跪坐在地,用手擁住了他。
“殿下……”埃爾默仰起頭溫柔的看著這位美麗的公主。
“埃爾默,埃爾默!”公主慌亂的將手捂住他的傷口,一邊低聲呼喚他的名字。源源不斷的鮮血從她的指縫中漫出,很快就染紅了他的胸甲。
“我在。”埃爾默想拍拍公主的手背以示安慰卻發現因為失血他連這個簡單的動作都做不到,隻得出聲說。
像是打開了什麼開關,公主笨拙的捂住他的傷口,指尖顫抖,眼淚就那麼從眼中掉出,落在他臉上,濡濕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