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時間能夠倒回，勾陳發誓，自己絕對不會意氣用事，就算烏尤不開口，他也會死纏爛打，堅決不逞強，跟自己現在活受罪的狀態比起來，麵子算個屁啊！
    “勾陳，你還好吧……”
    勾陳哭喪著一張小臉，表情慘兮兮的。昨晚明明都還好好的，不過是睡了一覺，第二天起來就發現，兩條腿都不是自己的了，別說長途跋涉了，不靠別人攙扶，勾陳連自己起身都難。
    “怎麼辦？我的腿動不了了……”
    “沒關係的，別擔心，會慢慢好起來的。”烏尤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人，翻來覆去就是同樣的幾句話，聽得勾陳哭笑不得。
    想當然了，接下來的幾天路程，一直依靠烏尤充當免費馬車，給勾陳省下了不少麻煩。雖說烏尤並沒有任何怨言，但勾陳還是頗為愧疚，夜晚裏，也就默許了烏爾拿自己充當免費抱枕，反正兩個人擠在一起也更暖和，這荒郊野外的，條件惡劣，隻能以天為被，以地為席，勾陳身上裹著的還是烏尤唯一帶著的獸皮袍子，除此之外，兩人連件禦寒的衣物都沒有，隻能互相擁抱著入睡，以彼此的體溫來取暖。
    “烏尤，已經三天了，連布列塔尼城的影子都沒看見，還要多久才到啊？”勾陳無聊得快長蘑菇了，不是說最多三天便能到達布列塔尼城嗎？
    烏尤沒有回答，隻是暗暗歎了口氣。
    “你說的話果真沒有可信度。”勾陳哼哼唧唧，眼角餘光中，突然看到了三個小不點兒蹣跚前行的身影，瞬間明白了。原來，不是烏尤信口開河，而是情況發生了根本上的變化。自己拖的後腿，還有烏尤幫忙撥亂反正，但臨時帶上的三個拖油瓶，對於烏尤他們來說，卻是不可否認的麻煩，在前進的同時，還必須分神考慮這幾個小孩子的體力，不能讓他們太過勞累，趕路的效率自然也就大打折扣。
    “烏尤，我是不是又給你添麻煩了。”想明白這一點，勾陳再不敢開口抱怨了，乖乖趴在烏尤背上，充當安靜的人型包袱。
    “別胡思亂想。”烏尤無所謂地笑笑，若不是現在兩手不得空，他肯定會伸手揉揉勾陳的小腦袋瓜：“腿還疼嗎？”
    勾陳搖頭。雖然小腿肚子還在隱隱作疼，但與昨天相比，已經好很多了，現在所有人當中，自己的待遇是最好的。當著三個小孩的麵，厚顏無恥得了烏尤的特殊對待，勾陳私心裏還是很慚愧的，但他這人懶散慣了，能坐著絕對不站著，能躺著絕對不坐著的性子，想要讓他放棄到手的福利，跟著一起吃苦，勾陳自然不願意。所以，也隻能再委屈烏尤一陣了。
    要是知道勾陳心裏的小九九，烏尤恐怕會忍不住笑出聲來，其實，能夠跟勾陳這般親近，受點兒累算什麼，烏尤根本不覺得委屈。
    這兩個人，典型的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烏尤……”
    “恩，我在。”
    “好困啊！烏尤……”昨晚勾陳的腿疼了一晚上，根本就沒睡著，現在瞌睡來了，根本擋都擋不住。“你不是說今天能到布列塔尼城嗎？我先睡一覺，進城的時候，一定記得叫醒我。”
    “好的，你睡吧。”烏尤順口答道，也不知道有沒有記在心上。
    “一定記得叫醒我！”勾陳仍不放心，還不忘再三提醒烏尤，說他矯情也好，事兒多也罷，勾陳始終堅信，每到一個陌生的地方，第一感官很重要，他不希望自己在迷迷糊糊中就錯過了。
    “睡吧，我會記得的。”勾陳為什麼會有這種執念，烏尤也不明白，但這並不妨礙他遵從勾陳的心意。
    一步一腳印，感覺到背後的呼吸聲越來越舒緩，烏尤也忍不住放輕了腳步，盡量挑著不那麼崎嶇的道路前進，生怕自己的顛簸會吵醒睡夢中的勾陳。
    這些天裏，勾陳幾乎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瘦下去，連尖下巴都出來了，烏尤看得心疼不已，好不容易養出來的那麼點兒肉，不過兩三天時間，就給掉得差不多了，每晚相擁入眠，烏尤都懷疑自己是不是抱著一身骨頭。想到這兒，烏尤更是擔心。勾陳雖然號稱自己已經痊愈了，整天跟打了雞血一樣，一刻不肯停歇地到處折騰，可畢竟還是差點兒丟了小命的重傷，勾陳是不是在逞強，烏尤表示懷疑。
    攤上這麼一個愛逞強的伴侶，自己就不得不多操一點兒心。
    這一覺，勾陳睡得很舒坦。迷迷糊糊地睜眼，映入眼簾的就是天際一望無邊的一片橘紅色霞光，還有快要落下山頭的太陽。
    “什麼時候了？烏尤，為什麼你都不叫醒我？”
    這迷迷糊糊的聲音，聽得烏尤心都快化了：“還沒到布列塔尼城呢。”
    “看情況，今天到不了了嗎？”
    “我跟句芒他們商量過，大家的意思都是加快腳步，盡量趕在入夜之前到達，不然一番折騰，浪費時間不說，肯定會耽誤入城。”
    勾陳聽得一頭霧水，疑惑道：“烏尤，我不是很明白你的意思……”
    烏尤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輕笑出聲：“我都忘了，勾陳之前沒有去過布列塔尼城，規矩自然是不知道的。”
    “規矩？難道入城還有什麼規矩不成？”
    烏尤重重地點頭：“在這片大陸上，生活著大大小小不下一百個氏族，彼此之間勢力各不相同，一般來說，都能維持表麵上的平衡，偶有爭鬥，但都是小部落之間互相吞並，不足為奇。在這些氏族當中，又有三個氏族的實力最為強大，他們建造了城市，以此據守，分別是米娜提斯城，布列塔尼城，以及夢幻般的城市，琥珀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