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陳，我很高興，我真的很高興……”在烏尤看來，勾陳肯到部落門口迎接自己，就是默認了他們之間的關係，這怎麼不讓他激動？
    “你先好好聽我說。”勾陳連翻白眼的力氣都沒有了。烏尤這人太固執，又不聽別人說話，做什麼都是一根筋，說是蠻不講理也不為過。
    “勾陳，我……”
    “跟你結禮也不是不可以，告訴我原因。”勾陳歎了口氣，最終還是選擇了妥協。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自己主動投誠，總比被人用暴力屈服得好。
    烏尤聞言，樂得眉開眼笑，脫口而出道：“原因，還會有什麼原因啊？我是真心喜歡你的……”
    “不用說這些！”又不是情竇初開的小毛孩，會被這些不切實際的風花雪月所打動：“我要聽你選擇我的真實理由。”
    烏尤明顯愣住了，依然是滿臉憨笑，不過勾陳卻在他眼中，看到了另一番深意。
    “怎麼，不想說嗎？”勾陳挑眉，他知道自己手裏的籌碼並不多，所以隻能虛張聲勢，盡量讓自己顯得更加從容一點兒。“你既然選擇了我做你的伴侶，大家也算是暫時結為同盟，不妨彼此坦白，開誠布公地談，這對你我都大有好處。”
    “我，我不是……”
    “烏尤，你別把我當三歲小孩。”勾陳難得擺正了臉色，嘴角帶著一絲嘲諷的微笑，道：“想要跟我談合作，還請拿出點兒誠意來。”
    “勾陳，我不懂……”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裝傻還有意思嗎？對於烏尤的不識抬舉，勾陳表示很鄙視：“最基本的生存之道，我還是明白的。正所謂，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這種思維方式我也能理解。大祭司三番兩次針對我，無非也是想在我這個外族人身上榨出點兒殘餘價值來，難道不是嗎？”
    烏尤抿唇不語。
    “不管怎樣，還是多謝你救了我一命。”勾陳輕笑出聲，表情淡然：“我欠你一個人情，若隻是假扮一下伴侶，那也無所謂。”
    “勾陳……”
    “我們先約法三章吧。”勾陳偏頭想了想，一本正經地說道：“彼此尊重，互不幹涉，這是最基本的原則。另外，大家合作可以，但你不可以利用我，有什麼還請提前知會一聲。當然，我也能保證，盡量給你提供力所能及的幫助，絕不拖後退。”
    不知從何時起，烏尤已經深深低下了頭，默然不語。
    “此事之後，我們就兩清了，互不相欠。”
    烏尤沒有說話，隻是拳頭握得更緊了。
    “師尊，師尊……”
    洞口外傳來了白芥子清脆的童音，勾陳友好地拍了拍烏尤的肩膀，轉身離開。因此，也就沒有發現烏尤默默垂下的眼簾，以及他右手攤開時，靜靜躺在手心的兩枚銀色戒指。
    明明已經下定決心的事，為何都走到如今這一步，卻還是會產生動搖？烏尤自問，他對勾陳確實算得上掏心掏肺，除開那些別有用心，勾陳之於他，確實另有一番別樣的吸引力，魅惑人心。
    握緊手裏的銀戒，烏尤暗暗下了決定，不論如何，此事勢在必行，而眼前的伴侶，他也勢在必得。
    “師尊，這小孩一直跟著我們，看樣子是有事要找您。”
    “是你啊？”正是昨晚被勾陳從自家父親手裏解救出來的小啞巴，不過這小孩找他幹嘛？“找我有事兒嗎？小朋友……”
    勾陳下意識地掛起了自己的招牌微笑，盡量讓自己看上去更親切一點，不要像拐賣兒童的狼外婆，明顯不懷好意。
    “勾陳大人，聽說您收了他們兩兄弟為門徒。是嗎？”這是勾陳第一次聽到小啞巴開口，聲音幹澀黯啞，卻還是帶著孩童特有的青澀，令人心疼。
    “不錯。”勾陳點頭，確有其事，也用不著隱瞞，這是對他們師徒彼此的尊重。
    小啞巴眼裏閃著一種近乎神經質的光，偏執而狂熱：“那勾陳大人，您也能收我為弟子嗎？”
    勾陳愣住了。小啞巴看上去並不像是願意與人親近的性格，更何況在這個時空，師徒名分要是定下了，恐怕就是一輩子的事，一直到死，徒弟門人都得背負其師父的名聲，不論好壞。換句話說，不論成名之前，亦或者成名之後，都等於賭上了一輩子。小啞巴會想要拜師，是執意孤行，亦或者是少不更事時的從眾心理，確實值得深究。
    “告訴我原因。”
    勾陳這個人，其實也沒什麼宗教信仰，說簡單點兒，就是不信邪，可自從莫名其妙落到這個時空，頂著據說是另一個自己的魔法師軀殼，種種匪夷所思，陰差陽錯，都讓勾陳不得不反思，這世界上到底有沒有所謂的偶然與必然。
    有哲學家曾經斷言，世上沒有絕對的偶然，所有偶然，其實都是另一種必然。
    小啞巴這孩子，身世可憐，勾陳當然很同情他，但也絕對不會擅自與之捆綁，這是一種尊重，也是勾陳心裏的底線，那就是，絕對不誤人子弟！
    “勾陳大人，請您收我為徒……”小啞巴說完，跟著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叩首道：“勾陳大人，您行行好，我想修習法術，什麼都行。”
    “修習法術？”勾陳有些疑惑，這未免也太沒有追求了。像這個年紀的孩子，思維簡單，修習法術都是帶著一種莫名的憧憬。比如說，像是想做戰士，或者是巫師，又或者是劍士什麼的，不可能隨隨便便，一句什麼都行，看上去心態很好，實際上卻是走投無路時的放任自流。小啞巴現在的心態很危險。正所謂，一念入魔，一念成佛，若是不好好引導，這小家夥很容易便會迷失自己。
    “小家夥，你還沒有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
    小啞巴皺眉不語，吞吞吐吐了好半晌，才心不甘情不願地說道：“我沒有名字。”
    氣氛瞬間凝固起來。
    有那麼一瞬間，勾陳幾乎感覺不能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