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9
    半夜十二點零兩分鍾，我感覺到身側的人離開了床。
    在他輕手輕腳地從走進廁所並將門反鎖的那一刻，我睜開了眼。
    去撬門？去偷聽？
    這種事我還從來沒做過。
    我從床頭櫃中拿出一個平板電腦，開機。
    屏幕上，通過呈現廁所內六個攝像頭所拍攝到的畫麵，廁所內的情況一覽無遺。
    這才是我的風格。
    隻見他在進了廁所後鬆了口氣，然後從口袋中拿出了一個超小型耳機。
    看到這一幕的時候，我倒是沒什麼意外。
    按照淩笙穆的以往的行為來看，這很正常。
    他怎麼可能毫無目的地留在我身邊呢？
    我自嘲地笑笑。
    雖然很想現在就進去再把他掐死一次，但戲還沒落幕就喊停那不是我的習慣。
    所以我抱著看戲的態度很淡定地繼續圍觀他和上線接頭，順便還帶上耳機，聽聽他們的計劃。
    “笙穆啊，你這陣子去哪裏？怎麼兩個禮拜零三天都沒和我們打電話了？”
    電話那頭是個中年女性，聲音還不錯。
    “額……”淩笙穆麵有猶豫。
    這些天他在我這看的資料可不算少，怎麼不報呢？
    我覺得有些好笑。這還真是不符合他的風格。
    “是不是談女朋友了啊？”那邊的人似乎很高興。
    “媽！別、別瞎說！”
    “……”突然之間我恍然大悟。
    電話那頭是淩笙穆他媽。
    我看了看手中準備好一會兒給淩笙穆注射的K型傀儡喪屍病毒，默默地把它放回原來的位置。
    “三天後禮拜就是你生日了，你爸特地去買了條青魚，給你做青魚宴，回來吃飯吧，爸媽還有你哥哥想你了……”那邊的中年女人說到後麵似乎哭了？
    “媽……”淩笙穆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麼，但還是沒說。
    “不管你回不回來，記得爸媽愛你……”
    “嗯……”
    看淩笙穆的表情這是要哭？
    “媽，現在說話不方便，我先掛了。”
    他先掛斷了電話，然後蹲在浴缸旁埋頭哭。
    “……”我忍無可忍地把耳機從我的耳朵裏拿出。
    哭得那麼難聽，是想煩死我嗎？
    我煩躁地把平板電腦丟回床頭櫃，躺回原位。
    怎麼能讓他不哭呢？衝進廁所把他撈起來抽兩巴掌？感覺不是很靠譜的樣子。
    我引以為傲的大腦在此刻我覺得還不如垃圾。後者起碼還能回收後還能利用，前者不論怎樣都不會發生改變。
    當我正在枚舉一切成功率不超過百分之三的我能想到的所有止哭方法之時，廁所的門打開了。
    他杵在原地，麵帶未幹淚痕，驚恐地看著我。
    “為什麼要哭？”我問到。
    “我……”他咬了咬嘴唇，捏著自己的衣角。
    “說。”見他磨磨唧唧想說不說的樣子，我有些生氣。
    估計是被我眼中的殺氣嚇到，他戰戰兢兢地回答，“我……我想回家……”
    “我沒有攔你。”
    我的確沒有攔過他離開或者限製他的人身自由，不過在他離開的之後，我的實驗室就會多了個實驗用高級喪屍罷了。
    “我……我怕離開了就再也見不到你了……”
    他委屈地看著我，眼淚止不住一般從眼角滑落。
    我感覺我的心被一把劍刺穿了，還是暴擊。
    “……”我走過去動作有些粗魯地擦去他的眼淚。
    他呆呆地看著我任由我動作。
    然後他的眼淚流得更凶了。
    很久很久以後我問過他為什麼我給他擦眼淚他還哭得更凶，是不是我技術太差戳到他眼睛了。他說，因為當時他在我眼中看到了他自己的倒影。這句話我到壽終正寢前也沒想明白其中的意思。聖母的世界我們不懂。
    ……
    昨晚我看他越哭越凶，完全停不下來，哭得我都硬了，於是沒忍住折騰了他一晚上。
    看著他昏睡的側顏，我邊穿衣服邊在思考，要不要讓他回家過個生日。
    可我怕他走了就不回來了，然後我就忍不住弄死他了。
    在這種兩難的時候，我有一個好辦法來抉擇這個問題。
    於是，我往地上扔了塊硬幣。
    嗯，正麵，放他回家吧。
    我並不覺得先看花色再決定什麼花色代表什麼這個順序有什麼問題。
    我從地上撿起硬幣收好。
    雖然決定放他回家，但我打算跟著他一起走。
    看好他，順便見見他爸媽。
    想到這個心情還有點小激動。
    “NO。1我要離開一段時間，這段時間內所有決策你自己看著辦吧，但我希望你能不要急於擴展疆土，稍微重視下發展已經占領的土地。”我連上NO。1的精神世界，交代著後事。
    似乎“後事”這個詞有哪裏不對？
    算了不要在意那些細節。
    將一切問題甩手交給“十二使徒”之後，我就百般無聊地坐在床上開始翻閱從NO。3那裏順來的星座書。
    書上說，摩羯座的最契合伴侶是金牛。
    算算枕邊脖子上還帶著吻痕的淩笙穆的生日，發現他是獅子座。再一看獅子座的介紹和性格特征。
    嗬嗬。果然NO。3那兒的書全是胡扯。我一臉嘲諷。
    我翻了首頁，看了看作者的名字。
    愛吃蘿卜的青菜。
    這種一看就是網絡小說的作者寫出來的星座指南真的能看嗎？
    我臉上的嘲諷之色更進一層。
    我開始懷疑到底是NO。3滿口胡言忽悠別人，還是NO。3一直被滿口胡言的人忽悠還覺得那是真理。
    感覺到有人看著我，我便知道淩笙穆醒了。
    “把你和你的行李收拾收拾，準備上路。”我頭也沒抬地對他說。
    “？！”他突然撲上來緊緊抱住我，聲音顫抖得仿佛又要哭出來“不要把我丟掉！我不會再想家，我保證！”
    “……”我一臉無語地合上手中的書砸在他頭上，“我和你一起走。”
    被我砸到，他縮了縮腦袋，呆呆地看著我。
    “啊？”
    “我不喜歡等人。”
    “哦哦哦哦！”他手忙腳亂地把他頭上的書拿下來塞回我手裏，然後飛快地去洗漱。
    蠢貨。
    看著他的背影，我腦中隻有這麼兩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