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吃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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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灰那是我小時候聽過的事情,事主是我爸爸朋友的親戚,所以盡管別人對這個傳聞嗤之以鼻,我還是相信這是真的。
我們鎮子東麵有一條省際通道,省際通道邊上就是殯儀館,小時候什麼也不懂,看那裏有著紅紅綠綠漂亮的門柱,就想進去玩,總是被打更的瘸子老頭攆出來。故事就發生在那裏。
鎮子擴建,鎮政府要東移,所以那裏開發了很多大樓。主人公就是這裏的一個小包工頭,因為他姓邵,以下代稱邵工頭。工人們平素都是很忙的,一天累的要死,晚上喝點小酒就早早睡了,一幫大老爺們,對於隔著一條公路相望的殯儀館也就沒什麼忌諱。
可巧有一天,邵工頭跟車從魯北往回拉建築用的攪拌機,眼看就快到地方時被截在了那裏,原來是有一夥出殯的,正好橫跨通道,車隊行駛還非常緩慢,邵工頭就隻能看著近在咫尺的工地等上一會。按理來說,活人不搶死人路,等一小會無妨。但是,當天邵工頭也是喝了點酒,一看被截了,就有點不高興,罵罵咧咧:“草,死個人還這麼磨嘰。”旁邊的司機聽了有點忌諱,勸邵工頭別說,不好。這家夥,邵工頭一下火急了,酒勁上來,非要衝過去。司機哪裏肯幹,說再等一會就能過去了,邵工頭不聽,將司機拽到一邊,自己上了駕駛座,加油門就要硬衝進去。
邵工頭看見有兩輛車間距很大,就要強行穿過,你說巧不巧。就在工地的運輸車衝進去的時候,車子熄火了。運輸車就當不當正不正停在那裏,把整個送殯的隊伍截住了。邵工頭也懵了一下,怎麼這麼巧,這是司機已經嚇得滿臉慘白。
送殯隊伍也愣了一下,誰知道怎麼會出現個運輸車,後麵的車趕緊停下。仔細一看,後麵的正好是黑漆漆的靈車,前麵那幾輛引靈車都過去了,邵工頭截下的正好是靈車。
先頭的車上下來一個老頭,渾身穿著黑衣服,饅頭銀發,臉色發黃,雙眼還紅腫著。老頭走到運輸車跟前,強擠出似有似無的微笑示意邵工頭將車窗搖下來。邵工頭搖下車窗。
老頭說:“師傅,對不住了,您看我們今天辦事,您行個方便,給孩子們讓個路吧。”(當時邵工頭還不知道,這靈車上拉的是兩個新婚不久的小兩口,回門時半道出了車禍,可憐兩個青年就這樣雙雙玉殞。)
要是正常的,本來自己做的就不對,人家已經很客氣地說勸了,就可以退一步了。可是邵工頭還仗著酒勁,不好意思說自己車熄火了,硬挺著腰板:“老子要是不讓呢?跟你說,截得就是你們家。”
旁邊還有死者其他的家屬,有年輕人聽不進去了,幾個人上去就把邵工頭拉了下來,連著司機一起揍了一頓。邵工頭借勁耍歡,就是不走了,跟著人家還大打出手。最後,還是工地出麵調解了一下,還是那家人好說話,沒太多的爭執。
這麼一鬧,邵工頭的酒勁也醒了一半。回到工地被領導一頓臭罵,自己心裏也是有點後悔,這不是沒事惹事嘛,非要和人家爭什麼,但是事情已過,就沒太多想。
到了第二天,大家夥就發現邵工頭有點不對,平素最後一個起來的他,今天天沒亮就起來了,坐在一邊,雙眼發直。都以為他病了,問他要不要緊,說不要緊,可能是喝酒喝得。邵工頭自己也感覺不對,身子發沉,頭發脹,像是重感冒一樣。洗臉時,才發現自己手上臉上有一些灰,不知道在哪裏弄得。因為身子不舒服,邵工頭就請了一天假。有老工人比較信這些,就說邵工頭沒準是因為昨天那事衝著什麼髒東西了,不行就找人看看。邵工頭已經臥病在床,還是嘴硬說跟那沒關係,就這麼硬拖著。當天,邵工頭沒怎麼吃飯,吃了點點心,喝了點水。
又過了一天,邵工頭的病還沒好,反而更嚴重了。更奇怪的是,邵工頭臉上手上還有很多不知道哪裏弄得灰。工友想送他去醫院,他還不幹,就說是感冒吃點藥就好,當天也沒吃東西,就喝了一點水。工地背地聯係了他家屬,讓他們過來一下,誰知道,那邊好像還有什麼事情過不來,邵工頭的病就這樣又耽誤了一天。這一天裏,他人顯得更加憔悴,僅僅兩天,滿麵紅光的大漢就變成了好像重病多年的老頭子。
第四天,有工友說,半夜小解時,看見邵工頭床上沒人,不知道人哪裏去了。可是早上,還會看見邵工頭病怏怏地躺在床上,昨天已經洗淨臉,可又出現了很多灰。而且,邵工頭還出現了很重的口氣,離他近一點就會聞到令人作嘔的氣味。這時,邵工頭已經病的不說話了,工友趕緊送他到醫院。誰也沒想到,病請發展如此之快,邵工頭直接送進重病房。
這時家屬也趕到了,誰都不信這麼嚴重。醫生出來說讓準備後事時,邵工頭的媳婦兒都暈厥了,什麼?一個大活人就這麼的完了?!!大夥走近病房時,邵工頭還在彌留之際,呼呼地喘著粗氣。家屬鼻涕一把淚一把地嚎啕大哭,非要工地給個說法,工地方麵也不知所措,誰知道事情會成這樣。
估計到了當天晚上7點多,邵工頭可能是回光返照了,突然清醒了許多,說很餓,想吃點東西。家屬拿來了吃的,邵工頭有說吃不下,惡心。沒過幾分鍾,人又不行了。據在場的人說,邵工頭死前十分嚇人,整個人都扭曲了,不停地抽搐,雙手像鷹爪一樣向上方抓著。還大聲喊著什麼“好餓!”什麼“我錯了!”之類的話,整個醫院都能聽得見,瘮人極了。
邵工頭死後,家屬將工地告上法庭,還要求屍檢。屍檢時,剖開邵工頭的肚子,嚇了工作人員一跳,胃裏已經滿是灰燼,有的地方都撐破了。誰也不知道,他在哪裏吃了這麼多灰。警方開始介入調查,調查結果沒有公布。有內部的人說,沒向外公布是有原因的,原來,邵工頭,每天晚上都會偷偷跑到對麵的殯儀館,溜進煉屍房,摳出煉人爐裏剩下的骨灰吃下去。化驗那些東西確實是骨灰,殯儀館方麵也發現了煉屍房有人動過的痕跡,那幾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簡直不敢想象,估計也隻有邵工頭一個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