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該如何回答，隻是真的完完全全的呆了。兩人的視線，一個深情的溫柔，一個驚訝的呆愣。君念玉已經完全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應該想什麼了。看著夜墨色那妖冶紅得魅惑的眼睛，他隻是想，那魔界如血的曼珠沙華……竟也比不上這眼眸的蠱惑。
    “稟告殿下，炎將軍求見。”一個黑衣婢女緩緩步伐，努力壓抑著自己顫抖的聲音稟報。君念玉回神，錯開夜墨色的眼眸，淡淡輕咳了一聲，以來掩飾自己剛剛的失態。
    夜墨色則是不滿的皺了皺眉，他剛剛明明吩咐過，不準任何人打擾。炎祀西要是沒什麼重要的事……嗬嗬，他保不準會讓他去鎖靈窟待幾天。
    “讓他進來。”放開了一直抱著君念玉的手，撫了撫他的頭發對他溫柔一笑，然後眼眸和語氣隨即就是一冷。手撐著頭，靠在軟塌上。忽然發散出的冰冷氣息，差點讓那婢女嚇得跪在地上請罪。顫顫巍巍的努力減少自己的存在走了出去。
    君念玉看著他的動作，又看了看自己。心裏在想著自己是應該起身站在旁邊還是就這麼坐著？好像前者應該更符合他現在的身份。想到這裏，把腳剛剛從軟塌上拿下去接觸到地麵，還未站起，手腕就是一緊。
    低了低頭，轉過去看著夜墨色。不語，隻是直直的看著他表達自己的意思。夜墨色自然是看懂了，卻又似沒看懂。加重了力道把人拉到自己的身上，讓君念玉靠在自己的懷裏，而自己則是扣著他的腰。君念玉把手放在他的胸前掙紮了幾下，意料之中的無果，隻得作罷。心裏想著，原來第二種才是正確的……
    兩人的動作，如果是一對夫妻，嗯，看起來十分和諧。如果是一對情人，看起來十分曖昧。可是…這偏偏都是男子，卻也看看起來般配？這是炎祀西聽了那個婢女的通傳，嚇得微微一個寒顫。走進正殿看到這幅畫麵所想到的話語。
    如沒記錯…魔君取消了今日的婚禮改為一月之後，也是因為他懷中的那個人吧？炎祀西這樣在心裏想著，忽的明白了那個婢女為何如此害怕和對他有些同情的眼光。原來是因為自己這時候而來，打擾了魔君的好事？…
    …罪過罪過，他在心裏默默祈禱自己應該有命進有命出，魔君我不是故意打擾的。等我走了，你們繼續，繼續……
    幸好他的心思在心裏，臉上沒有什麼表現，不然…那他就不隻是去鎖靈窟待幾天的問題了……
    君念玉被夜墨色這樣抱在懷裏，聽見人走進的腳步聲在黑墨如鏡，清脆如冰的黑曜石地麵上嗒嗒響起。一瞬間，一向沒什麼自覺性害羞的他竟然破天荒的隻是安靜的把頭埋在人肩窩處，隱藏自己的…臉。
    “炎祀西叩見魔君殿下。”停下腳步，炎祀西低著頭，擺擺衣擺，單膝跪下恭謹行禮。夜墨色看著君念玉的小動作，心裏一陣開心，阿玉…你真是一如既往的可愛。想抬手揉一揉人的頭，聽見炎祀西的聲音，便停在了半路。
    頃刻，炎祀西看著地下的黑曜石，背脊發涼，額間也冒出了些許冷汗。夜墨色的眼神太冷，太危險，這樣看著他，讓他真的有種壓迫感，太過於明顯。
    夜墨色這樣定定的看了他一會兒，停在半空中的手垂下在軟塌間，“起來吧。有什麼事？”語氣聽不出什麼不耐的情緒，隻是這樣，往往才能讓人感到畏懼。炎祀西把頭更加低了一些，措辭該如何才能把魔君對自己的處罰降到最低。
    君念玉聽見那句話，熟悉的語氣讓他總覺得自己在哪裏聽過，但是卻又想不起來。……而那什麼炎將軍，他的聲音是真熟悉，就探出了頭，扭頭看著跪在地上的那人。說來也是巧的，在他扭頭看著他的同時，炎祀西也剛好抬眸欲開口說明。
    …兩人相對…君念玉倒是沒覺得有什麼，隻是那人的那張臉，怎麼就這麼似曾相識呢？自己的記憶才就這麼一天，就退步了？君念玉默了，暗暗在仔細回想以前，發現，其實他的記憶還好啊……
    “看夠了麼？”夜墨色的聲音帶上了冷冷的氣息，讓炎祀西不由得在心裏抹了一把淚。魔君殿下我不是故意的！不過……為什麼你偏偏就這麼霸道？呢？
    “魔君恕罪，屬下一時有些驚訝於形貌，不是有意無禮於您的…寵姬的。”炎祀西說的實話，他第一眼看見君念玉訝於他的樣貌皮相次於魔君僅幾分，而且好像他剛剛見過的感覺，隻是想不起。‘看來自己最近提升修為有些記憶失常，回去得好好調理一下了。’
    眼角在炎祀西話音剛落就在抽搐，君念玉無語的看了看夜墨色，像是在說，‘我看起來長得很像女的？還是，我一眼讓人看上去就會認為是男寵？’。
    夜墨色被他的表情一下子逗樂了，也似乎看懂了他的眼神。掐了掐他的腰，然後摟的更緊，另一隻手輕撫他的臉頰，然後君念玉耳邊響起了無異於炸彈的話……“寵姬？我不舍得。他是你們的魔後，我的妻。”
    比之君念玉，炎祀西的驚訝更甚。在他的印象之中，幾千年了，唯一一次見過魔君笑的時候，還是一次偶然，對待一個小孩子。之後就一直見他麵無表情冷著一張臉，都說時光能沉澱出東西，對於殿下，估計隻有一種冷漠。
    而現在……再次偷偷仔細的看了看君念玉的模樣，隨即，和剛剛想到的一個畫麵重合，炎祀西這樣想著，‘那個小孩子，竟然和現在魔君懷裏之人，七分像……’
    “啟稟魔君，屬下要說的正是此事。您忽然宣布婚禮延期至一月，那些頑固老頭子則就在揣測，您是不是有意敷衍？拿堂堂魔君之後的位置開玩笑。此語一出，頗有興起的勢頭。”再想下去絕對對自己沒有任何好處，炎祀西就此打住想法，從最初要說的說起。
    “那些老東西，是唯恐不亂麼？挑撥人心，然後推動自己的目的達到？嗬……”夜墨色不可掩飾的蹙了蹙眉，但隨即有種不屑一顧的輕蔑。語氣輕的，讓人知道，他根本完全不在意。
    而君念玉不同，被夜墨色語言弄得出神他也是習慣了，這次相當於語言的轟炸，殺傷力也沒有多大。聽見炎祀西和夜墨色的話語，斂了眸子，手暗暗握成了拳，緊緊的掐著。
    “依殿下之意，此事如何？”炎祀西心裏稍稍放鬆了一下，是他多慮了，魔君不是剛剛上位，何須怕那些頑固不化的老家夥呢？“你去找皓初風，他會懂我的意思，也會巧妙的壓下去。你隻需記得告訴他，有些東西，該丟了。再，讓酆甍優通告全魔界，一月之後，我大婚！……”
    魔君的笑容，在說到最後一句之時，顯露出了開心的情緒。炎祀西得令緩緩退出了魔君殿。看著魔界今晚似鐮刀的月亮，他想，自己居然沒有被罰？！真是出乎意料……
    夜墨色握住君念玉掐著的那隻手，把它扳開，看著手心出現的淺淺月牙，心疼意味明顯，“不要掐自己，阿玉。我寧願你掐的是我。”君念玉看著他的眉眼，一陣恍惚。他心裏，是不願意嫁的，畢竟兩人都是男子，他雖然覺得愛是不分的。但是一下子讓他這個將近二十年的從來沒有接觸過這方麵感情的人一下子接受這，沒可能不會有反抗的心思，而且是‘嫁’。
    始終，他都沒有意識到一個重要的點，他隻是沒有接觸過而因為懼怕而逃避的反抗，但是他從來沒有想過，兩人是初見，而應該沒有感情……不是不願意，他的下意識最明顯。願意。而，來於心底的，磨滅不了的感情。隻是，他沒有意識到……
    最終，吐出一句話，“阿墨……”夜墨色的表情瞬間有些驚喜，又隨即哀傷。仿佛一下子直接敲擊了君念玉的靈魂，“我聽你的……”恍惚之中，他在想，是內心在說話，還是他的靈魂在挽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