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5084
滾屏速度:
保存設置 開始滾屏
2011年,右酩大學入學第一天。
這所學校有上百年的曆史,是一所有名的高校。
因為學校經曆的年歲太久,所以流傳著很多傳說。
右酩是無神論者。
當宿舍裏嘰嘰喳喳討論這些的時候,他淡定的整理自己的衣櫃,不為所動。
開學三個月,學校組織了一次參觀。
參觀的是解剖室,對了,右酩進入的是一所醫科大學。
學校希望通過這種方式讓不能接受的學生趕緊調整自己的係別,免得耽誤時間。
大多數同學,不管男生女生,都捂著嘴吐了又吐。
隻有右酩,沒有任何反應。
解剖室有幾具自願捐獻的屍體,右酩仿佛著魔一般,慢慢走進一具屍體,輕輕拉開上麵的白布。
“不要亂動!”
導師氣憤的喊道。
卻發現右酩表情不對,怔在原地,兩行眼淚就這樣無聲的流下來。
導師詫異的走近一看,著實嚇了一跳,“這是新送來的,車禍,聽說生前是很英俊的人,可以臉都被撞爛了……”
右酩那天很晚回宿舍,回去後一句話沒有說,直接睡過去了,連晚飯都沒吃。
那天,從來不做夢的右酩夢到了一個男人,二十七八歲的樣子,穿著西裝,很有型。
夢裏右酩發現男人回頭看他,忙轉移了視線。
男人遞過一張名片,“安盛集團左安笙,你就是來給我看病的醫生吧?”
右酩這才注意到自己胸前的醫生的牌子,是他最想進的那家醫院。
難道他成功了?
“你,你好!右酩。”
“開始吧!”
那人似乎很疲憊,仿佛扛了很多事情。
右酩讓他坐在椅子上,用自學的一點催眠術,試圖讓男人放鬆下來。
那一夜,右酩很累。
是啊!給那人醫治了一晚上能不累嗎?
第二天右酩很清醒的記得,那人的眉眼,甚至他的一舉一動。
這對右酩來說,是件從未有過得事。
心不在焉的度過了一天,右酩躺在床上。
有些忐忑的閉上眼,不知道還能不能夢到他。
這次的夢境是一個幹淨整潔的二居室裏,男人和他坐在一起。
“右醫生,謝謝你!”
男人真誠的道謝讓右酩受寵若驚,他分明是個沒什麼本事的二調子醫生。
“應該的,應該的,不用叫我什麼醫生,叫我右酩就好!”
男人點點頭,剛毅的臉上總是帶著抹不去的憂傷。
右酩試探的問了一句,“你是有什麼煩心事嗎?”
男人一怔,隨即點點頭,“嗯。”
“方便說嗎?我的意思是說出來可能會好一點!”
男人沉默許久。
右酩打哈哈,“不方便就算了,沒事,你這麼年輕有為,肯定很快就解決的!”
這一夜,兩人談論的並不多,氣氛卻意外的和諧。
醒來的右酩滿身輕鬆,相比宿舍裏那些男生,左安笙成熟穩重,事業有成。
“真是一個幸運的人啊!”
右酩感歎,身材相貌,事業都有了,這個男人很受上天垂愛嘛!
接下來幾天,左安笙總能出現在他夢裏,雖然二人對彼此知道的不多,但是關係莫名的近了許多。
右酩好像交到了一個虛擬的朋友,白天甚至有些期待夜晚快點來臨。
更讓他奇怪的是,每次的夢居然都能連在一起,而且記憶猶新。
一個多月以後,右酩已經習慣了和左安笙在一起。
不管是兩人一起去景點,還是簡單的吃飯聊天,他都很開心。
左安笙依舊很沉默,話不多。
所以當他說話時,右酩總是很開心的洗耳恭聽。
通過翻閱資料,向老師詢問,右酩已經確信,左安笙有輕微的抑鬱症。
現在的左安笙,也熟悉了右酩在身邊。
除了上班,他似乎很愛去右酩的公寓呆著。
右酩白天醒來,總感覺空落落的,仿佛他和左安笙在一起的時間太少讓他不悅。
這樣的情況,右酩沒有告訴任何人。
一直持續了一年左右。
這時候,右酩和左安笙分明已經成了要好的兄弟。
相處久了,左安笙的耐心和細致讓右酩愛不釋手。
醒來有愛心的早餐,渴了早有水遞到自己麵前,病了更是無微不至的關懷。
“安笙,你要是個女的我就把你娶了!嘿嘿!”
右酩趴在左安笙的懷裏,樂不可支。
左安笙還是少言寡語,卻不像以前能不說話就不說話,“右酩,”
“嗯?”
左安笙拉下右酩的頭,在他的唇上深深印下一吻,長久的唇舌交纏讓右酩不敢置信的瞪大雙眼。
一吻畢,右酩話也說不完整,“你你……我……”
左安笙笑笑,“為什麼非得是女的才能結婚?”
右酩怔住了,“可是兩個男的……”
左安笙的臉色沉了沉,語氣卻盡量溫柔,“不管你接不接受,右酩,我愛你。”
那一天,右酩醒來臉都是紅的。
夢太真實,以至於右酩早已分不清。
清醒後,右酩有點失落,人生第一次心動,居然給了夢中人。
可是,右酩對夜晚的到來更是期待。
他迫切的想見到左安笙。
他想明白了,不就是一個夢。
在夢裏談戀愛就談吧!
順著自己的心走,不管最後怎樣,他隻知道,和左安笙在一起,他不後悔。
那天晚上,左安笙沒有出現。
右酩根據以前的記憶找到左安笙的公司,聽說左安笙出差了。
右酩笑,這個夢還真有意思,一切都朝著狗血劇的方向發展。
自從夢不到左安笙,也見不到左安笙。
右酩開始心神不定,一連幾天,左安笙都不出現。
他在期待和失望中徘徊。
舍友打趣道,“右酩這樣好像失戀了!可是也沒聽說你戀愛啊!”
右酩沒心情聽他們說話,滿腦子想的全是左安笙。
一個月之後,左安笙出現了。
右酩分不清自己是喜悅多一點,還是委屈多一點。
左安笙看起來瘦了,卻笑的燦爛。
“聽秘書說,你找了我好幾次?”
右酩狠狠的捶打左安笙,“你不知道我擔心你嗎?一個月也不出現!你知不知道我都快急瘋了!”
左安笙將右酩抱在懷裏,輕聲安慰,“我錯了,我錯了,別生氣,以後不會了。”
那一晚,右酩緊緊的抱著左安笙入睡。
第二天,右酩回想那種感覺,還是很揪心。
白天的右酩理智的想,不能這樣繼續了,他已經快不像正常人了。
可是到了晚上又會很開心和左安笙在一起。
甚至,兩人已經發展到坦誠相見的地步,每次親親摸摸,差點擦槍走火。
白天的右酩很羞恥,居然被一個虛假的人勾起情欲。
晚上的右酩卻又想更進一步,看看和左安笙能發展到哪一步。
終於,二人終於突破了了身體的界限。
右酩疼的眉頭皺的緊緊的,卻很開心。
左安笙滿臉心疼,隻能一遍遍吻完他的全身。
那一夜過去之後,右酩覺得自己不一樣了。
白天的理智也蕩然無存。
每日想的全都是左安笙,還有他那性感的身體。
甜蜜的日子持續了一年多,兩人有爭吵,有甜蜜。
就像所有戀愛的人一樣,他們的喜怒哀樂,在右酩的夢裏上演。
右酩的準時睡覺,在大學成了笑談。
身為一個大學生,從來不熬夜,按時睡覺,每天早起。
舍友都拿他當怪胎,看見他仿佛回到了高中時代。
右酩開始百度,他要找到這種現象發生的原因。
他企圖去證明,左安笙是可以存在的。
他要知道,世界上有沒有人和他一樣。
一無所獲。
可是他並不灰心。
他在夢裏開始小心告訴左安笙,他們在的這個世界,談戀愛的這個世界不對,隻可惜左安笙總是笑他瞎想。
大四了,右酩漸漸忙了。
晚上睡覺的時間越來越短。
左安笙和他的時間也越來越短。
右酩除了在床上補償左安笙,沒有其他辦法。
到後來,右酩發現左安笙很少出現了。
往往呆的時間也短,右酩是真的動心了。
雖然明知道是一場夢,卻心痛的不行。
實習的時候,右酩如願以償去了那家夢寐以求的醫院。
這時候,左安笙出現了,帶著一個女人。
右酩心痛的不行,“你是不是在騙我?”
左安笙冷漠的看著他,“是你在騙我吧!”
“你說什麼?”
右酩疑惑不已。
“你每天有大部分時間都不在,你去哪了?”
“我……”
右酩知道左安笙說的那部分時間,那是他白天的時間,不睡覺的時間。
“右酩,我其實已經知道了,你……不是人吧?”
左安笙欲言又止,最終還是說出了那句話。
右酩真的很想笑,他要怎麼解釋他這是在做夢,左安笙認為他是鬼,枕邊人居然認為他是鬼?
右酩床邊還堆著一堆資料,不管多忙,隻要他覺得跟左安笙的出現有關的,他都去查,去看。
可惜……
“你說是就是吧!”
右酩放棄了解釋,反正早晚也得分手,倒不如現在就結束吧!
左安笙的表情很痛心,最終拉著那個女人走了。
右酩貪婪的望著他的背影,這估計是最後一次,看見他了吧!
那天醒來,右酩滿臉淚水,他談了一場無疾而終的戀愛。
除了他自己的記憶,沒有人知道這場戀愛的存在。
接下來的日子,右酩如行屍走肉一般忙碌著。
他開始很少睡覺,閉上眼,全是左安笙。
六月份快畢業了。
他將不用的東西扔掉,看到了曾經收集的資料,心不是不難受,隻是,難受也隻能這樣了。
舍友看他這些都不打算要了,幹脆幫忙一塊賣掉。
“右酩……你認識左安笙啊?”
舍友拿起其中一張寫滿左安笙名字的紙,驚訝的問。
右酩突然從床上坐起來,平靜的內心像被投入一顆炸彈!
他激動的聲音都有些顫抖,“你……認識他?”
“是我哥,當初在他公司上班,安盛集團的董事長,左安笙,不知道跟你說的是不是一個人……”
“他現在在哪?!他現在在哪?”
右酩的心髒仿佛不屬於自己,跳動的極為厲害。
“他……死了,四年前就死了,你不知道嗎?”
右酩仿佛被雷擊中,“死……了……”
突然,他瘋了似的跑到圖書館,百度,左安笙。
一條條的消息……都在說,左安笙死了。
網上唯一幾張左安笙的照片,右酩看紅了眼,是他!是他的左安笙!
眼淚洶湧而出,右酩再也承受不住巨大的傷悲。
他千方百計打聽到左安笙的家人,前去拜訪。
他見到了左安笙的妹妹,令他震驚的是,她居然就是他和左安笙分手那天晚上,左安笙帶著的女人。
“我哥他很厲害的,一個人打拚,供我們全家生活,他肯定受了很多苦,隻是不告訴我們。”
“他一直看上去很很壓抑,他有很多事都不告訴我們,自己扛著。”
“我記得自從他工作,就很少笑過,不過,又一次,應該是2011年六月,那會我還在家放暑假,他從外地出差回來,看上去很高興,我問他,他也不說。”
“不過後來我就發現,他脖子上帶了一跟紅繩,他以前不信這些的,所以我就很好奇,他不讓看。”
“直到我哥離開,我把它從我哥身上取下來,自己帶著,我想,這一定是哪個重要的人送給他的。”
右酩看著她從脖子裏掏出那根紅繩,瞳孔不自覺的放大了,震驚,疑惑,那是……他的東西!
“其實上麵就一個小貝殼,不知道我哥為什麼這麼寶貝!”
右酩顫抖著伸出手,“我能看看嗎?”
是了,那時右右酩剛高考完,他家在沿海城市,每天去海邊溜一圈,是他的必修課。
那天他幫助了一個被水母蟄到的男人,用家鄉的偏方,讓他免於疼痛。
那人一直帶著墨鏡,也不摘,話很少。
右酩滔滔不絕的演講,那人就這樣靜靜的聽著。
一個下午很快過去,右酩用紅繩串了一個小貝殼,“諾!給你的!這是護身符知道嗎?什麼事情都會過去!以後別尋死了啊!”
男人怔住了,“我沒想……”
“你少來!你要是沒被蟄到,指不定就被浪衝到哪了,你剛剛站的那,是個很危險的危險地帶。”
男人了然,笑笑,“謝謝你!我是外地人,不知道才會找到那。”
右酩鬆了一口氣,“那就好!我可沒時間老守著這裏,等九月份我就要去s城上醫大去了!想想就開心啊!”
男人眉宇間閃過一絲喜悅。
那次告別了之後,右酩就把這事拋到腦後了。
沒想到,那人居然就是他愛了四年的左安笙。
右酩將紅繩拿在手裏,看了又看,仿佛還能看的安笙一遍遍摩娑這個所謂的護身符。
“你要是喜歡,送給你吧!我哥留給我的已經夠多了。”
“謝謝!我能去看看他的墓嗎?”
右酩站在那塊冰冷的墓碑前,淚水再也止不住,照片上的安笙永遠的定格在了那個時候,回想這四年的相處,右酩很想現在就回到夢裏,告訴他,我愛你。
這三個字,右酩從來沒有說過,也許是因為,始終把他當做一場夢。
“我哥其實沒有葬在這裏麵,他死前手機上有這樣幾句話,把我的遺體捐給s城醫大,我欠你一個相遇。”
右酩猛然想起大一那時候參觀解剖室,他掀開的那個屍體……居然是左安笙!!
“我欠你一個相遇……的意思,我不是很明白,哥哥總說,快了,快到開學的時候了,我還想,我哥從來沒關注過我學習,怎麼會管我開學,而且他標注的日期是九月十號,我不是那一天開學啊!”
右酩跪下來,深情的撫摸著左安笙英俊的臉,“我知道那句話什麼意思,因為,九月十號是我開學的日子。”
“啊?”
安笙妹妹先是驚訝,然後了然,“這樣啊!你就是哥哥一直牽掛的人?”
右酩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
安笙妹妹離開了,留下右酩和左安笙獨處。
右酩緊緊的依偎在墓碑邊上,就像以前在夢裏,緊緊靠在左安笙身邊一樣,
“就是因為要和我相遇,才會把自己捐到醫大嗎?就是因為要和我相遇,才會一直數我開學的日子嗎?就是因為要我和相遇,你才會跑到我夢裏嗎?安笙,我愛你,我是真的愛你!”
“求求你!回到我的夢裏!我想和你在一起!安笙……”
右酩哭的撕心裂肺,他的青春給了左安笙,他的心給了左安笙,不管左安笙是不是還活著,他都要和他繼續。
“你非得把我逼走你才甘心嗎?安笙,如果你一開始就想離開,你當初就不該去夢裏見我,你這樣,隻會讓我恨你。”
夕陽西下,右酩離開了公墓。
晚上他靜靜的躺在床上,閉上眼。
夢裏,左安笙滿臉愧疚,“對不起,我不想再耽誤你。”
右酩抱住他,惡狠狠的咬了一口,“混蛋!你什麼都不說,就這樣耍我!”
“左安笙!你這個混蛋!如果你再走,我就把你墓給炸掉!然後躺進去!”
左安笙緊緊的抱住右酩,紅了眼眶,“我太自私了,右酩,我舍不得你,可是你不該這樣下去,我隻恨我沒有命去愛你!”
右酩回抱住他,“安笙,就這樣,別走就好!”
未來很長,未來也很短。
有限的時間裏,愛無限。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