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在電話響了40秒後才被接起，初堯放心的舒了口氣，輕聲，“喂？”
    “……”沒人應答，卻可以聽到有人擺弄的聲音。
    “媽？”
    “喂？喂，喂？”帶著口音的老人聲音。
    不是母親，初堯疑惑，看看自己撥出的號碼，並沒有按錯，“你，你好？請問你是？”
    “喂？聽得到我說話嗎？誒，這手機怎麼弄啊。”那邊的老人似乎搞不懂狀況詢問著身邊的人。然後電話有被摩擦的聲音，又響起清脆的女聲，“你好，這裏是B市綜合醫院，請問您和這電話的主人是什麼關係？”
    醫院？初堯腦袋一陣麻痹，“啊，我，我是她的兒子。”
    “太好了，麻煩您過來一趟吧。”電話那邊的人馬上說。
    “請問，發生什麼事情了嗎？我媽她，為什麼會在醫院？”初堯拽緊電話線，指尖泛白，盡可能的冷靜，盡可能的往好處想。
    “啊，具體情況到了在和您說，大體就是您的母親今早暈倒在街上，好心人把她送到了醫院，現在還未清醒。”
    “暈倒？”初堯心跳加速，語氣急切，“為什麼會暈倒？”
    “你先不要急，問題不大，也沒什麼病，就是過度勞累加上重感冒才會暈倒的，如果您沒什麼問題，請盡快趕來醫院。”女人安撫。
    “好，好的，我現在就過去。我現在離得有些遠，所以，麻煩您好好照顧她。”初堯掛斷電話，站在原地閉眼冷靜。
    還好，還好！快嚇死他了，不可以，老天爺絕對不可以再開玩笑了。
    從來不打車的人迅速攔了一輛出租車，然後回家取出自己的存折和母親當年留下的銀行卡，帶上身份證就奔向汽車站。
    學校這幾天自由學習，店裏上個星期老板就給了他兩周的假期給他準備考試。隻是B市離聖元市太遠了，坐汽車也要五個多小時。
    坐在車上的人麵色帶著焦急，他有些坐立不安，時不時的盯著手腕上已經很舊的手表。
    這個白色的，表芯藍色的老手表，是姐姐當年送給他的生日禮物，一直戴著，習慣了，也就懶得再換，即使這手表已經被換電池的老先生勸過好幾次扔掉吧，但是他就是舍不得。
    ……
    車子到達B市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
    毆奈斯國的標誌梧桐樹排滿街道，這裏不比聖元市那麼繁華，人流不多，車也不多，但空氣卻清新的很，人也和藹的多。
    下車之後初堯直接打車去了綜合醫院。
    本來在汽車上隻是心急著想知道母親的情況，但是現在，占據了大部分心跳的是緊張。他當然緊張，快三年了，一次都不曾見過母親，要用什麼話來開頭，母親會不會如當年那晚一樣對自己憤恨怒目，或者說自己多管閑事？
    無論哪一個，都讓他害怕，但是他沒有退路，比起這些，母親現在的情況要重要的多，所以，打起精神來。
    ‘堅強一些，再堅強一些。’
    這是初堯的咒語，陪著他無數個孤寂夜晚的咒語。
    ……
    醫院不大，建築也有些歲月。
    扇形的五層樓房清晰明了，初堯從正門進去一路詢問下找到了住院處的護士值班室，然後見到了電話裏那位通知他的護士。
    她是一位看上去30多歲聲音卻很年輕的護士，初堯還未開口，就被那女人叫住，“你是景蔓女士的家屬吧？”
    “啊，是，是的。”初堯低頭看了看胸口位置，沒有校牌，出門的時候早就把校服換下來了。
    “嗬嗬，果然是，你們長的可真像。”女護士一臉得意。
    “是嗎？”初堯摸了摸自己的臉，才發現自己的眼鏡並沒有戴著，大概是換衣服的時候落在床上了。
    “可不是嘛，這麼漂亮的臉很難認不出來吧。”女護士笑笑，然後拿出幾個單據，“這是病床和藥物收據，錢我們醫院先給補了，你去收款處交一下就行了。”
    初堯接過收據，“我媽她，在哪個病房？現在情況怎麼樣了？”
    “你媽媽她在205號病房，沒事，就是重感冒，剛掛完點滴，現在還在睡覺，不過有些過度勞累，記得讓她好好休息。”女護士拿起本子準備離開。
    初堯跟在她的後麵出門，突然想到那位好心人，“阿姨，請問，是誰把我媽送到醫院的？”
    “啊，是個晨掃的環衛工人，年紀挺大了，就是接你媽媽電話的那個，不過跟著急救車來了之後就走了，看樣子還有工作再忙。”女護士走下樓梯，又想到什麼回頭對站在原地的孩子說，“那大姨說，你媽媽暈倒的時候是在大街上，捧著個花束，身上隻有一些零錢和一部電話。”
    初堯看向女護士，“花束？”
    “嗯，之所以讓你這麼急趕來，是因為你媽媽的電話裏隻存了一個號碼，但那號碼是空號，我們聯係不到任何人，不過幸好你有打來，”女護士溫婉的笑笑，“我去忙了，你好好陪陪你母親吧，有什麼事就按床頭的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