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靈一直愛著鋼琴，初堯從不懷疑。
    但是他以為曲靈會繼續考聖元大學部的音樂係。因為聖元大學音樂係也是出類拔萃的。至於和法國比，他不懂哪個更有利於曲靈，但看看曲叔的表情，心裏了然。
    “靈靈也很高興，畢竟這孩子也想往上爬，雖說成績不怎樣，可法語說的還行，而且我和你姨也希望她可以更接近理想。”男人說著。
    “嗯。”初堯應和。
    但是他不明白他能做什麼？
    男人喝了一口咖啡，歎氣，“本來還高高興興的，可不知道怎麼突然就說不去了，這孩子，平時都是你姨給嬌慣壞了，脾氣倔的跟頭牛似的，怎麼勸都不行，還不說為什麼。”
    步入40歲的男人，還是個公司的老板，此時看起來像個無助的孩子。
    初堯心裏不舒服，“靈她脾氣是倔強了一點，但是也不至於這麼任性的。她一定是因為什麼事情才會這樣。”
    “是啊，我也覺得，可是我和你姨一看到孩子這樣不爭氣就忍不住發火，根本問不出什麼，唉。這次機會真的很難得。”男人沮喪的扶額。
    “怎麼會這樣呢？”初堯絞盡腦汁的想著，並沒有覺得曲靈有什麼變化，每天都會見麵更不會發生什麼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所以，曲叔想讓你幫我們問問，你們從小一起長大，那孩子還粘著你粘的緊，看看能不能知道些什麼，才能解決問題啊。”男人看向對麵的初堯，麵色有著祈求。
    “嗯，您放心吧，我會問一問。”初堯答應。
    “唉，你看看你這麼懂事，怎麼靈靈就那麼倔呢？小的時候啊……”男人感歎著，話題轉向了小時候的事情，一雙眼睛流淌著寵溺。
    初堯專注的聽著，並在好笑的地方回以微笑。
    曲靈啊，你聽聽，這個如此愛你的父親，連你最細小的回憶都記得的男人此時是多麼無助，他是高高在上的公司老板，是撐起一個家的男人，卻為了你的人生操碎了心，無措的像個孩子，你又為何會如此狠心，如此決然的放棄自己的夢想呢？
    有什麼事情讓你不得不放棄，還是有什麼人牽絆住了你的腳步……
    突然想到什麼，眼睛後的大眼猛然睜大，呼吸險些停住，手緊緊的握住還剩一半奶茶的杯子。
    還在默默講述曲靈小時候的事的男人注意到初堯的不對，趕緊詢問，“怎麼了，堯堯？不舒服嗎？”
    “……”初堯緩下表情，低著頭不讓男人看到他哀傷的眼，語氣堅定，輕輕說著，“曲叔，您放心，我一定，一定會傳達您的意思，一定會讓她回心轉意的。”
    “堯堯，真的很謝謝你。靈靈有你這樣的朋友真是她的榮幸。”男人發至內心的感歎，隻能說，他很欣慰。
    “不，您說反了，有她這樣的妹妹，我才是榮幸。”初堯真摯著雙眼。
    是啊，沒有她，何來今日還淡然微笑的初堯。
    ……
    男人收起表情，起身，拍了拍初堯的肩膀，“時候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曲叔，你趕緊忙去吧，耽誤了這麼長時間了，我自己坐地鐵回去就行了。”初堯推辭，不是他客氣，而是他還需要一些時間整理，要如何開口，如何才能讓曲靈明白一些事情。
    “好吧，那你自己小心些。”常年奔走與商場的男人怎看不出初堯是真的不希望自己去送呢？
    “對了，曲叔，那邊的學校什麼時候開學？”初堯問。
    “開學還不確定，但是5月20號是簽到的最後期限了。而且之後還需要在那邊熟悉環境和分班測試。”男人歎氣。
    “我知道了，那我先走了，曲叔，再見。”初堯微微鞠躬，轉身走向地鐵站的入口。
    看著漸漸走遠的初堯，男人有些難過，不明所以的難過。
    他不知道這種難過是不是出於作為長輩的憐愛，或是深知他身世的憐憫，更或是因為初堯那與年齡不符的成熟，不管哪一個都讓他覺得，‘初堯那孩子，已經成長為一個出色的男人了。’
    ……
    安靜的坐在座位上，初堯側頭看向地鐵窗外，外麵除了間隔燈，漆黑一片。
    同一車廂的人們互相聊著，笑著，或是大聲的打著電話抱怨著。
    而他，卻平靜著，本來模糊的東西從未如此清晰過。
    那種心底萬條曲線突然筆直指向同一方的豁然，讓他想怒，想笑。
    他笑，因為他為曲靈的未來感到高興，他知道，那種看得到理想的位置多麼讓人瘋狂；他怒，因為他為曲靈心疼，心疼如此愛著自己的她。
    曲靈啊，上輩子，你一定是天使吧？嗯？
    這樣的曲靈，讓初堯想到一句話。
    ‘我們，總是在沒有能力給別人承諾的時候，遇見最想給予承諾的人；
    我們，總是在為了理想不得不前進的時候，遇見最想陪伴左右的人。’
    你看，靈，此時你就是那個總說要陪伴我左右，卻不得不前進的人。
    而我，正是那塊絆住你的石頭。
    初堯慶幸，慶幸曲叔的信任，讓他還有機會幫助曲靈親手搬開這塊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