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初堯居住的小區門前停車，又是完全被忽略掉的車費。初堯著實有點摸不著頭腦，自己何能讓這人如此費心了？
    看著從出租車下來的人，初堯好奇；“不直接坐車回去嗎？我家就在這裏了。”
    “送你到家。”某人直接關上車門，抬腳就往小區裏麵走。
    初堯終於忍不住了，快走兩步擋在那人前麵，抬頭對上那雙眼睛，昏黃的路燈下，那雙咖眸比平時更深。
    “千丞同學，你對幫助別人似乎抱有很大的樂趣。”聽聽，初堯這種不喜歡欠別人人情的性格此時完全暴露，語氣充滿了不解。
    “……”那人麵無表情的臉似乎在辨別初堯話裏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真的非常感謝你，沒有對遇難的人坐視不理，隻是我們根本沒有好到讓你做到這個地步吧。”初堯放棄婉言，直接挑明，他真的不懂。
    “……沒有。”這回懂了，那人卻吐出這個兩個字。
    夜風並不是太涼，可初堯的心跟著打顫，沒有原因的發緊。
    “你既然知道我們沒有好到這樣，那為什麼！”話音未落，初堯的聲音就戛然而止。因為有雙大掌握住了他此時因為激動而僵硬的手臂。
    “我想和你，做朋友。”咖色的自然卷微微動了動，像似收索到正確的語言，堅定的眼神閃著認真，而握住少年的胳膊完全是出於真摯！
    “……”
    “……”
    習習夜風吹過，安靜的竟聽得到軌跡的聲音。
    時間仿佛暫停。
    如果一定要說此刻的感受，初堯很想大聲的喊出來，‘搞什麼搞什麼搞什麼!交個朋友跟生死別離一樣，是怎樣是怎樣啊！’
    “噗哈……哈哈哈！”被弄的無語的初堯突然哈哈大笑起來，甚至彎起腰身捂著肚子笑。
    咖眸漸深。盯著笑得喘不過氣的人兒，低沉道，“我，認真的。”
    “……”初堯慢慢停止大笑，揉了揉笑酸的臉，直起身來恢複平靜，像個可以瞬間切換表情的機器，歪頭疑惑，“為什麼？”
    為什麼要和自己做朋友，還這麼認真，一向自認隱身功能良好的人滿臉疑問。
    “……”顯然，被問住的人思考著。
    “以你的條件最不缺的就是朋友了吧？為什麼偏偏是我？”眼睛環顧了一下麵前這個怎麼看都是上層社會上乘外型的人。
    初堯都覺得自己有些莫名其妙的鑽牛角尖了，隻是這兩年除了曲靈再沒其他稱得上是朋友的人。
    “朋友，你是第一個。”低沉的聲音響起，帶著肯定。“以後，也隻有你。”
    初堯隻感覺眼角抽搐，嗔怒，威脅，“你幹嘛要大晚上的說些白話，難道我看起來像個傻子嗎？小心我告訴他們！”
    “不像傻子。”千丞認真的回答，然後又疑惑，“告訴誰？”
    “不像傻子你幹嘛要對我說謊!那兩個顯眼的人不是你的朋友是誰？難道是陌生人嗎？陌生人怎麼會沒事兒黏在一起!還有說有笑！”就算是對外界漠不關心的初堯，都記得下課總跑來的那個男生，咋咋呼呼的在他後麵和那兩個人說笑!
    千丞想了一會兒，平靜看不出喜怒的臉與暴跳如雷的初堯成鮮明的對比，“你說，冠和藍嗎？”
    “還有其他人嗎？！”每天每天，女生們討論的名字時不時的傳入自己的耳朵，不知道也知道了。
    “他們不是朋友。”千丞疑惑，又認真道，“是兄弟。”
    “有區別嗎！”那人慵懶的話音剛落，初堯就忍不住吼。
    “嗯。”少年點頭，一點不像是開玩笑。
    “區別？什麼區別？”
    “朋友，你是第一個。以後，也隻有你。”咖眸幽深，死死盯著眼前的人。
    “……”怎麼又回到剛才的話題，初堯有些力竭。
    無神的脫下那人給他披上的外套，遞過去，心裏什麼滋味都有。
    他突然想到曲靈曾經對自己說的一句話，
    --‘堯啊，你太封閉自己了，會寂寞的，交交朋友吧，或許會有想不到的驚喜。’
    那時候自己是怎麼回答的呢？
    是一笑而過，還是敷衍了兩句？
    朋友，自從那年之後，那些原本還不錯的朋友都因為自己的冷漠而紛紛離去，畢竟都還是初中生，無所謂一生陪伴或者共渡難關吧。現在呢，身邊隻剩下對自己不離不棄的曲靈，說真的，交朋友，他已經忘了是怎麼個程序。
    “你不高興。”千丞並沒有接過外套。
    “高興，怎麼會不高興呢？隻是第一次有人這麼說，有些開心過頭了而已。”初堯邊往那人手裏塞衣服，邊淡淡的說著，其實是心累，不知道是怎麼著，心情亂七八糟的。
    “第一次？”薄唇上揚，“我也很高興，真的。”
    看著那上揚的薄唇，初堯想到五個字，溫柔而無害。
    漸漸的，心裏那原本五味雜全的思緒有了清晰的味道，有開心，有憂傷，有彷徨，又參雜著幸福。
    “那，今天開始，我們就是朋友咯。”像小孩子一樣規定著日期，剛才還暴跳的初堯此時卻微笑著伸出手，裂開嘴喜形於色，笑顏甜蜜。
    “……”咖眸閃動，那是作為兄弟的兩個人都很少見到的明亮。如漆黑夜晚的一盞白熾燈，如全墨色畫布上的一點白隙。純粹又美好。
    溫柔又強勢的擁住還舉著手等待握手的人，千丞用下巴磨蹭著那頭細密的黑發，手臂有力的收緊再收緊。
    “唔。”初堯被突如其來的擁抱嚇到，本能的半仰著頭以免眼鏡受害。那人結實的肩膀卻嚴嚴實實的堵住自己的嘴巴，呢絨的麵料讓他喘不過氣。但，心裏，卻充滿了暖意。
    是了，書裏寫過，朋友那帶著溫度的肩旁，強有力的心跳和帶著無限力量的鼓舞，他體會到了，那是與靈的擁抱完全不同的感覺，安全而有力。
    慢慢抬起手，初堯滿足的拍了拍那人高大的背。
    然而，十幾秒後初堯毫不客氣的推拒起來。
    “唔唔唔唔唔唔！”初堯想說，‘我喘不過氣了！’
    手臂鬆開，半眯的咖眸盯著猛力喘氣的人，用低沉性感的聲線呢喃，“初堯。”
    “……”還在恢複中的人聽到自己被叫的名字呆了幾秒，自己的名字是這個讀音嗎？“今，今天就到這裏吧，回去小心，那，晚安了。”
    低著頭，扔下身後的人，初堯快步朝小區裏麵跑，不知道是因為白天發過燒又吼了半天的緣故，還是因為經不起如此快跑，心髒的地方跳的他發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