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用笑顏遮掩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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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得那日風和日麗。天藍的一覽無餘,白雲悠閑的飄,清風徐徐過堂而來,廊道飄來花的幽香。白藍閑適踱步,來回觀摩架上的古玩,琉璃的藍,珍珠的白。魚兒坐在桌旁泡茶,茶香四溢。李靜淵突然走了進來。近日李靜淵總是出沒不定,情緒不穩。白藍估摸多日未能知會發生了什麼事,便也不做多想,一如既往的好生服侍著。
魚兒從方椅上彈了起來,迅速龜縮在一側。李靜淵看也不看他一眼落座。白藍迎上,站在他的身側,優雅的奉茶,然後抽出手帕。
“淵,外頭天氣有點熱吧。”白藍一邊給他擦拭額頭的細汗一邊含笑而語。
李靜淵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嗯的一聲,口氣聽得出有點慍怒。
“淵要去換一身衣服嗎?”
“不用。”李靜淵推開他的手,一雙精芒銳利的眼睛攫住他所有神情,“我再問你一次……”
白藍眨眼靜靜地等待。
“這個半年之際我若要把你調走,你打算怎麼辦?”
白藍眨了眨眼,臉上劃過一絲錯愕。一個月前,淵的確說過這樣話。他當時是怎麼回答的?當時怎麼回答其實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淵是用什麼樣的表情什麼樣的語氣,對他說出這樣的一句話。
“我會一直呆在府上。”
“除了這句,你不打算再說些其他的了?”李靜淵還在按捺著糟亂的情緒,“你打算一直呆在府上?一輩子都不離開?”
白藍抿唇點頭。隻要你不趕我走,我就一直呆在有你的地方。就這樣絕不動搖了。
“你又不說話了?”李靜淵站起來,居高臨下的俯瞰。李靜淵有點心切。跟白藍處的越久,他就越能感受到白藍與生俱來的淡然,這是一種拒絕。誰說愛笑的人親切了。愚蠢啊。一個人笑的越多,心越涼。白藍的笑就像天上的雲朵一樣,美好無瑕。卻飄渺。
“就算看到我對誰好你都無所謂吧。”
“不是的。”
“不是?不是什麼?你不離開這裏隻是因為你沒其他地方可去吧!”李靜淵激動的揮袖,眼神淒中帶厲的瞅著他。快說,你離不開我,快說,你隻想呆在我的身邊,快說,你愛我。快說啊!
白藍從不說誓言。不說就不說,誰會把誓言,信誓旦旦的話掛在嘴邊呢。可致命的是,白藍把最真切的情感固執的埋在舌底,不敢開口。用一張笑顏遮掩一切。遮掩他的怯弱。
李靜淵看迷糊了。白藍其實很喜歡自己吧。你看他笑的真心無遺。可為什麼就像雲朵呢。為什麼不是羽毛。可以握在手中。有些人習慣把愛字廉價的放在嘴邊反複地咀嚼,而有些人閉口一言不發淡淡地微笑。有時候很討厭前者,如此的庸俗虛情假意。有時候又痛恨起後者故作玄虛,讓人猜疑。
為什麼不敢對我袒露真情?為什麼不敢對我有所要求,像親人一樣坦誠,像戀人一樣互相汲取?
“好,好,你當真一句心裏話也不說予我聽,不挽留我,不爭取也不屑乞求……”李靜淵淒厲的笑著貼上前,挑起白藍的下巴,“好,非常好,像你這種淡淡然地性子本宮真的挺喜歡的。”
白藍咬著下唇,情緒一片一片的失控,心底焦急無措,眼中起了一層氣。
“不過……本宮煩了,也膩了。”李靜淵痛恨到磨牙,嫌惡的丟開他,甩袖轉身,拳頭握得緊緊的仿佛一刻都無法釋懷。既然你無心。我也無需留你在身邊看著心煩意亂。“以後不用你服侍了,你給我一邊呆著,新人一來你該回哪裏回哪裏去。”
說罷。李靜淵憤然地離去。魚兒震驚地久久無法回神。三皇子,今日何來如此大的怒氣?在魚兒意識裏,三皇子是不動聲色地便能讓人心神畏懼的人物,三皇子鮮少會有情緒失控的時候。沒想到,他魚兒第一次見到三皇子情緒失控,是在三皇子拋棄白藍的時候。
公子。公子怎麼就不挽留?不爭取?不去乞求?三皇子當時明明就像在說:挽留我吧。隻要你開口爭取,隻要你乞求我不要拋棄你,我就讓你留在我的身邊。
事情一開始不去改變,最後的結果便紋絲不動。
太子送來了棠。白藍失去了淵。
白藍在床上躺了三天,又似沒事人能起床走動,天沒光,人又去三德院門前,梧桐樹下等著。白藍這份堅持,虔誠的就像膜拜耶穌的信徒。
同時也驗證了李靜淵的驕傲。可他的心中還有氣。
白藍打起精神頭。魚兒也鬆了一口氣。可生病得醫治,而不是靠意誌。不用多久白藍的意誌將無法支撐他虛空的身體。白藍不會一直在他麵前晃蕩的,棠始終不緊不慢地笑著,自信滿滿的看著。
不可能有人一直保持著笑顏的。幸福者的模樣,自信者的儀容,勝利者的姿態。白藍不可能。淵不可能。棠也不可能。
記憶中的容顏,常新,但漸遠。一陣喜悅過後,也會落下唏噓。
夜幕降臨。一切心事,裸露的與黑暗對峙。輸得一敗塗地。白藍拚命忍住幹渴的喉頭,想嘔吐的衝動。好像並不能再活得久一點。淵,也不再看向他的方向。淵低頭看著身邊火紅的人兒。那豈止是顏色鮮豔,惹人注目。棠是充滿著活力,能量,激情的。棠年輕著。
而他二十。在他記憶裏,頭頂落下了白色的花,很美,一個柔弱地女人泣不成聲地說著“不用多久,便來接你,一定要等著娘……”說著,便漸行漸遠。
這一晃眼,十年過去了。白藍怎麼知道,自己不知不覺中養成了等的習慣呢。等在街心,在窗前,在月下,在人潮中。守在一顆樹下。
他沒有哭,沒有喊。是哭不出來,還是喊不出來?他隻抬頭看到一片繽紛的雪花。幼小地他笑著,就像融入在這片雪白的天地裏。難怪他的笑,幹淨無瑕,沁人心脾。
終始,他都是沒有人要的。
隻怕這回,無法等了。白藍望著幕簾後蜷縮著身子睡地很不踏實地魚兒,哀傷讓他無法呼吸。怎地能讓魚兒跟著自己受苦,魚兒是才十四歲的孩子啊……